第103章 第 103 章(1 / 2)

第103章

常良渚緊張的搓著手,他害怕裴懷珹跟宋映白不會赴約。

不過, 幸好, 沒等多久, 就聽到下人來報,說裴鎮撫和宋百戶到了。

“快請他們進來。”

其實他有點怪自己粗心, 這裴懷珹和宋映白總是結伴而行, 如果不是斷袖, 那隻能是兄弟了,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很快, 裴懷珹和宋映白走了進來, 常良渚掛上溫和的笑容, “二位請坐。”

“坐就不必了。”裴懷珹冷著臉, “你想清楚了嗎?”

常良渚請裴懷珹赴約, 本意就是激怒他,便也不浪費時間,抓緊時間切入正題, “我乃百官之首,而你,隻不過是個四品鎮撫而已, 敢如此跟我說話, 是因為什麼?還不是覺得我虧欠你們的。”

宋映白眉毛一皺,“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了。”

“當年那都是誤會……”常良渚擺出無辜的模樣, “你們那時候還小, 能記得什麼啊, 所以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你給我住嘴!”裴懷珹恨不得撕碎對方,“我之前的確示意了,記不得你,所以才沒把你認出來,但是前幾天,我想起來了,從我想起來那刻起,你這條命就注定留不下!”裴懷珹步步逼近,“你就好好接招罷!”

常良渚被嚇得躲到了角落裡,“你彆過來啊。”

宋映白也勸道:“哥,你彆衝動。”走上前將裴懷珹拉開,“既然他已經知道咱們是誰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裴懷珹深吸一口氣,似乎覺得還不是時候,看向弟弟,“那咱們走吧。”

沒想到這時候躲在角落裡的常良渚卻突然高聲喊道:“裴懷珹,你、你要做什麼?救、救命啊——”

夜深人靜,這一嗓子劃破夜空,傳出去很遠。

宋映白凶道:“你瞎喊什麼?!”

“救命啊,不要殺我,救命啊——”常良渚如殺豬般的大叫起來,聲音是驚恐的,表情卻帶著得意的笑。

裴懷珹猛地一驚,“不好!弟弟,咱們快走!”

宋映白一聽,趕緊去拉門,卻在這一瞬間門窗突然關閉,他慌忙去拽,但明顯外麵被人拽住,力氣還不小,“哥,這怎麼回事?”

裴懷珹指著常良渚冷笑道:“難道你想來一招鴻門宴?你以為你的手下能打得過我們嗎?”

宋映白便也不再急著拽門窗找出口,反而摸著佩刀,冷笑道:“那就來試試吧。”

就在兩兄弟準備迎戰的時候,裴懷珹鼻子動了動,驚道:“不好!是迷香!”

宋映白因為驚詫瞪大了眼睛,“迷香?”他再次撲到門口,但這一次,他感到力量從身體中流走,整個人酸軟無力,而眼前的事物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回頭,看到常良渚在用力掐自己的脖子,哥哥還能站立,但也搖搖晃晃的,“哥……這……”

宋映白說了幾個字之後,舌頭都麻了,很快便栽倒在地。

恍惚間,看到哥哥也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人中一痛,睜開了眼睛,看到哥哥站在他跟前,屋子裡滿是人,而常良渚躺在了不遠處的地上,脖子上一圈紫紅色的掐痕,瞪圓了眼睛,舌頭半吐,看樣子已經死了。

“裴懷珹,你還我丈夫!”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哭著朝裴懷珹撲來,又撕又打。

裴懷珹顯然還泛著暈,被這個女人一撲,竟然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撞翻桌子,“我……我沒有……”

“住手!”宋映白想扶著牆站起來,但卻腳下一軟,又半跪在地。

而這時,一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你們殺了首輔,還想動?”

“什麼?”宋映白一臉的震驚,“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有人用迷香,一定有人趁我們懵了,進來殺了首輔!”

首輔的夫人涕淚橫流的指著裴懷珹道:“在撞開門之前,這屋裡隻有你們,在這裡的每個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你們還想狡辯嗎?”

裴懷珹麵色陰沉,似乎知道自己被人擺了一道,一低頭,就要往外衝,可是藥力還沒退,才衝了一步,腿就一軟,正好被周圍的人摁住了。

宋映白見哥哥被擒,一怒之下打過來,“這是個陷阱,你們的身手根本就不是家丁,怕是東廠的人,你們早有埋伏,你們設套陷害我們!”

裴懷珹尚且體力不濟,何況是他,被對方握住拳頭,反手一折,也按在了地上。

這時不知誰在他頭頂說了一句,“你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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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都是宋映白關押彆人,這一次換成他被關在大牢裡,滋味的確不好受。

陰暗潮濕,還有不知出沒的老鼠不時從你跟前溜達過去,全不怕人,找準時機還會咬人一口。

自打首輔死後,已經過了三天了,他一直在關在詔獄的大牢裡,與外界隔絕。

幸好是錦衣衛的牢房,他的吃喝受到了照顧,飲食還算乾淨。

他這三天,不知是不是迷藥的後遺症還在,渾渾噩噩,一不留神就會睡過去。

他看著一線天的窗戶,知道是白天,瞅著瞅著,困意襲來,再次打起了瞌睡。

突然,就聽到外麵有熙攘聲,有人道:“黎大人跟曹督公來了。”

宋映白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在牆角抱著膝蓋坐著,看著牢門緩緩打開,露出一臉無奈的黎臻和略顯得意的曹祥。

黎臻見這屋內環境糟糕,忙道:“宋映白,快起來吧,你可以走了。”

“那裴鎮撫呢?”宋映白道:“他怎麼樣了?事情是不是都查清了,我們兩個都沒事了吧。”

“裴懷珹啊?”曹祥笑道:“他承認了。”

“承認什麼了?”宋映白跳起來,厲聲質問道。

“承認是他殺了首輔啊。”曹祥道:“當時屋裡就你們兩個人,他不承認,難道你承認?”

宋映白眼眶一紅,“這是誣陷,我們剛要走,便有人用了迷藥!”

曹祥一挑眉,“我說宋映白,你紅口白牙一張嘴就是誣陷,無憑無據的。但是另一邊,人家首輔全家上下都看著你們跟常大人進了屋,就沒人出來過,常大人喊了救命,再衝進去,他人就死了,而現場隻有你們。仵作已經驗過真身,就是常首輔。那你說,人如果不是裴懷珹殺的,那麼就是你殺的了?”

“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擔下罪名的……”宋映白嘴唇顫抖,憤恨直至,瘋了般的要衝上去打曹祥,“你們算準了這點!”

黎臻攔住宋映白,將他抱到一旁,“彆衝動!否則裴懷珹保下你就沒意義了,他就是不想你吃苦頭才攬下一切的!”

曹祥慨歎,“真是奇了怪了,裴懷珹那種性格,天不怕地不怕,想讓他認罪幾乎是不可能的。我還頭疼來著,但說來也奇怪,隻對他說,如果他不承認,那麼就對宋映白你用刑,他想了一夜後,求和了,承認了。”

“閹狗!你卑鄙!”宋映白恨不得殺了曹祥。

黎臻見狀,忙將宋映白往外抱,口中道:“好了,你被釋放了!快走罷!”

曹祥挑眉微笑,忽然覺得有點失望,原來對手不過是這種程度,一直以來他都太小心了,其實一過招,對方完全不夠看。

而這時,就聽宋映白喊道:“假的,首輔沒死!他吃了假死藥,一切都是你們策劃的!”

黎臻捂住宋映白的嘴,“沒憑沒據的,你現在少說兩句吧!”

曹祥就料到宋映白會想到這點,被拆穿也不慌,“你說什麼呢,仵作已經驗過了,常首輔確實死了,皇上已經知道了,難道你想說東廠欺君嗎?!”

黎臻苦著臉對宋映白道:“因為裴懷珹是咱們錦衣衛的人,現在皇上對咱們已經不信任了,交給東廠的人負責了。”

“交給誰也是假的!”宋映白嚷道:“我知道曼陀羅花粉可以做到這點!”

曹祥撇撇嘴,對黎臻道:“黎大人,你看看宋映白說的什麼瘋話?還曼陀羅花粉,假死藥?我看他是受刺激腦子都不轉了,快把他帶走吧。”

“走吧,走吧!”黎臻強行將宋映白往外拖,“你這樣意氣用事,於事無補!”

宋映白聞言,將黎臻一推,怒氣衝衝的徑直走了。

曹祥望著兩人的背影,哼笑了幾聲,“蠢貨。”

薑檔頭走過來,在一旁道:“他們肯定不甘心就這麼敗了。”

“我知道,去找皇上求情。還會說出首輔是吃了假死藥這個猜測。”曹祥笑道:“不說還好,如果說了,那真是自找死路啊。”

薑檔頭略作思考,便明白了督公的意思,亦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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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黎臻穿針引線,牽線搭橋,皇上決定還是召見宋映白一次,畢竟他是裴懷珹的弟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需要他做解釋。

朱晟澤陰沉著臉,等宋映白一進來,便盯著他不放,“我聽東廠的人說,裴懷珹認罪了。”

黎臻見了,馬上道:“皇上,此事有蹊蹺。”

“他都認罪了,還能有什麼蹊蹺?”朱晟澤一恨裴懷珹擅做主張,膽大妄為,二恨為什麼認罪的不是宋映白。

宋映白立即跪下,含淚懇求道:“皇上,隻有您能救我哥了,他是被冤枉的,我們那天應邀赴了首輔的約,結果進去沒多久就被迷藥迷暈,接著,我們醒了,首輔就死了,真的跟我們沒關係。”

朱晟澤冷聲道:“難道朕沒懷疑過嗎?可首輔是被人活活掐死的,這難道還是他自戕嗎?而且屍體驗過了,就是常良渚的無誤!朕之前便知道裴懷珹一直找首輔的麻煩,朕睜隻眼閉隻眼,沒有敲打他,沒想到他竟然敢犯下這樣的罪行!”

宋映白忙道:“陛下,我們之所以找常良渚的麻煩,是因為他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們的父母便是死於他之手……”

“什麼?”朱晟澤震驚之餘,幾乎站了起來,但隨即,又緩緩坐下,“說!”

宋映白便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我當時小,很多事情記不得了,但是我哥記得非常清楚,絕對不會錯的,那個人就是常良渚,他殺害我們的父母,這個仇不得不報!皇上,看著仇人就在眼前,你叫我們如何能坐視不理?

但他是首輔,位高權重,我們又動不了他,隻能動他的侄子和親戚,但是我們真的沒想過要殺常良渚,就算要殺,也不會在他家動手。”

黎臻趕緊道:“是啊,皇上,裴懷珹就算真的想殺人,也不會傻到在常良渚家裡動手。”

朱晟澤眸子一沉,原來裴懷珹身負如此血海深仇……

但很快,他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裴懷珹要報仇,而首輔位高權重,他要動他,便要依靠他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