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1 / 2)

第105章

按照常理來說, 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但世界之大, 無奇不有。

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負責十裡八鄉節省的徐婆子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大奇事。

本來天氣不好,天色也晚了, 她打算早早熄燈休息, 剛躺下,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得從炕上坐了起來。

“誰啊?”

外麵的人不說話,她又叫了幾聲, 見對方不回答, 便道:“不說是誰, 我不開門。”

話音剛落,門就被粗暴的撞開,狂風夾在著雨水吹進了屋內。

徐婆子就見一個穿著黑鬥篷的人站在門口, 她瑟瑟發抖,“老身沒錢, 屋子隨你翻動,不要傷我性命。”

“幫我看看!”穿著黑鬥篷的人朝她走來,坐到了炕上。

鬥篷的帽子低低垂著, 加上屋裡沒點蠟燭, 徐婆子也不敢抬頭, 所以看不到他臉。

不過, 說話聲音, 可以肯定是個男人。

她是個穩婆啊, 男人讓她看什麼, 可這人氣勢淩厲,她不敢拒絕,不管怎麼說先拖延時間吧。

“那好,老身就給你看看。”徐婆子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大概能看到一個輪廓,就見男人的小腹高高隆起,十足像婦人懷孕的模樣。

“這……”

“把這孽種給我除了!”男人恨道。

徐婆子微微挑眼,似乎看到了鬥篷縫隙中露出的胡須,可見真是個男人不假。

她咽了口唾沫,“落胎藥,老身這裡倒是有,就瞧這月份,怕傷身啊。”

“不要廢話,儘管拿來。”男人凶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拿。”徐婆子下地,“我能點蠟燭嗎?”

男人道:“點吧。”

雖然點了蠟燭,但徐婆子也不敢用來照看此人,她有種預感,不看到他的臉似乎還能活,若是看了,必死無疑。

徐婆子點了蠟燭,取了落胎藥用小鍋熬上了。

她除了給人接生外,有的時候,遇到哪家出了醜事,她也做給人落胎的生意。

她口風嚴,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就算是生了妖怪,也絕不會透露半句出來。

屋外狂風暴雨,屋內隻聽小鍋在文火上咕嘟咕嘟冒著泡。

等藥好了,徐婆子將湯藥盛出來,顫顫巍巍的端到炕桌前,“好了。”

低著頭退到了一旁,再不敢看。

黑袍男人端起湯藥一飲而儘,沒多久,就見他渾身顫抖,趴倒在了炕上。

徐婆子躲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就聽男人痛苦的喊道:“不好,這孽障知道,就要出來了。”

徐婆子見他渾身抽搐,嚇得惶惶的道:“落不下去,隻能生出來了。”

男人吼道:“我沒那構造,怎麼生?”

徐婆子道:“那你怎麼懷的?”

“我以為把他消化了,誰知道他在我腹中住下了,凝結化胎要出世!”

徐婆子一聽,就知道眼前這黑袍並非人類,八成是個妖物,忙道:“不急不急,女人也有困難的時候,用剪刀剪開便是了。”

黑袍男人一聽,憤恨的罵了一句臟話,但同意了徐婆子的提議,“就這麼辦吧。”

徐婆子便取出剪刀,在蠟燭上來回過,男人見了,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磨蹭什麼?”

“破肚之前,這剪子得消毒。”

“用不著!”男人催促道:“快給我破開。”說罷,往炕上一躺,用鬥篷蒙住了臉。

徐婆子戰戰兢兢的過去,見這肚皮裡麵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掙紮,仔細看,甚至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手型頂得肚皮薄薄得幾乎透明。

“快點!”男人急道。

徐婆子便剪子一刺,將肚皮給剪了開去,就見一雙染血的小手抓住了她剪刀的柄,接著一個胎兒慢慢往外爬,徐婆子見狀,忙把他取了出來,一瞧,還是個男孩。

若是一般情況,這個時候就要說恭喜賀喜了,得了位少爺。

但是此情此景,這位漢子肯定不想要自己這個孩子。

“原來是你這孽種!”男人咬牙切齒的瞪向男孩,徐婆子雖然不敢直麵他,但餘光也看到了兩個紅彤彤的眼睛,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這時,男人揣著肚子,坐起來抓過男嬰便往地上一摔,跳到地上,奪門去了。

男嬰皮糙肉厚,一般的嬰兒不是暈了就是哇哇大哭,但他不一樣,隻咯咯發笑。

徐婆子忙把這孩子抱起來,檢查了一下,沒有大礙,“算了,你爹不要你,老身養你。”

話音未落,就見男人折返了回來,一把奪過嬰兒,倒拎著一條腿重新出了門。

徐婆子歎道:“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舍不得呀。”

她去關門,見地上落著一錠銀子,想來是男人給的,忙撿起來,見左右無人看到,將門關上了。

——

一年後,龍門關客棧。

“老板,你的孩子啊?”一個食客剔著牙道:“上次來的時候,這地方一片廢墟,還以為你不乾了。孩子他娘呢?”

一個四五歲的少年蹲在門口玩沙子,聽到食客的話,發出了一串笑聲:“我娘?我爹就是我娘。”

話音剛落,老板吳寧一腳踹來,“閉嘴,滾回屋去!”

“你踢我作甚,我就是你身上掉下裡的肉,你姓吳,我也姓吳!”吳功做了個鬼臉,吐出半截舌頭。

食客見狀,笑道:“真是伶牙俐齒啊,有沒有打算送去讀書啊。”

吳寧瞪了眼吳功,吳功回瞪他,兩人互相甩眼刀,最後以吳功去了房間做為結束。

在房間裡百無聊賴的待了一會,就見吳寧撩著簾子走了進來,沉著臉看他,“我真該掐死你!”

他休養好,就從地獄井鑽出來,繼續開客棧做偽裝,誰知道肚子卻一天天大了起來,他原本沒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三個月後,他發現了不得,這是懷了的征兆啊。

他當初吞掉的蜈蚣精,不僅沒死,反而化作胎兒寄生在了他腹中。

不得已,就把這死蜈蚣精給生了下來。

本來是冤家,卻既做了父子又做了母子,他感情很複雜,一會想把蜈蚣燉了,一會又覺得弄死他沒必要,就這麼拖拉了一年。

“略略略!沒掐死,我現在活蹦亂跳的,氣死你!”吳功做鬼臉。

“你是嫌自己命長啊!”吳寧挽袖子,朝他走過去,就去掐他的脖子。

吳功快他一步,對準他的手腕吭哧就是一口,吳功毒性不減當年,一口下去,直接將吳寧給麻翻了。

吳寧捂著手腕,氣憤之餘有幾分心酸,“你這個孽障!”

吳功也有點不好意思,“沒下重口,一會就好了……”

這時店小二探頭道:“老板,一會有一隊外邦旅客要過來。”見吳寧手指發黑,“老板,您沒事吧。”

這些店夥計都是新招募的,不知道老板的身份,隻知道這是一對父子。

“知道了,你下去吧。”吳寧艱澀的道。

小二放下簾子走了。

吳寧瞅著吳功道:“我要把你曬乾了,賣去藥店!”

吳功道:“我要把你泡蛇酒!”說完,見吳寧去抄牆角的雞毛撣子,撒腿就跑:“老頭子要殺人了!老頭子要殺人了。”

自從吳功降生,吳寧的日子不複之前太平,用雞飛狗跳形容不過分,但說來也奇怪,他內心並不那麼討厭。

傍晚時候,白天店小二說的商旅來了,這是一隊販香料和烈酒的商人,足有十來人。

點了三隻烤羊,大快朵頤。

因為人多,夥計不足,忙不過來,吳功也被吳寧抓來當夥計用。

他從廚房端了酒給一個桌子的時候,聽到這桌的兩人聊天。

“說來也奇怪,那個書生倒是有點能耐,一己之力教了許多塞外人中原文字,開蒙教化,功不可沒。要是回到中土,他有這等功勞,定會被封賞。”

“八成不行,我聽說那書生犯了罪,從關內逃出去的,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吳功心裡一緊,忙問道:“那書生是叫寧采臣嗎?”

“這就不知道了,如果他真是逃犯,肯定會改名換姓。”一個商旅笑問道:“怎麼,小老板,你認識他?”

吳寧趕緊過來,捂住吳功的嘴巴,把他拽到一旁,教訓道:“瞎搭什麼腔?”

“我……要出關。”之前不走,是不知道寧采臣在哪裡,加之身體沒長好,現在他覺得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