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走後足有五分鐘，顧卓立終於現身。他清清嗓子，整理一下衣服，笑著走出警察局。
副駕駛車門“嗵”地一聲解鎖，他從善如流，開門上車。
烏銳清漫不經心地瞟他一眼：“你怎麼把和你一起的人先打發走了？貼牆躲在裡麵乾什麼呢？”
顧卓立：“……”
男人仿佛啥也沒聽見，很自來熟地說道：“我的車在體育館，能帶我過去嗎？”
“可以。”烏銳清發動車子，又說，“安全帶。”
顧卓立拉下安全帶，笑道：“你人還挺夠意思的，說了不等我還是在等我。”
烏銳清聞言看他一眼，“不是。”
“我是想叮囑你一句，不要告訴彆人我追星這件事。”
“嗯？”顧卓立有點驚訝，“為什麼？你家裡人也幫你瞞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問完這一句，感到身邊人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然攥緊了，形狀完美的骨節突起，襯得手指更加修長。
片刻後，烏銳清淡淡道：“尤其不要告訴烏家人……傳出去了會給廖山惹麻煩。”
顧卓立點頭，心想這個對家粉還挺有覺悟。
烏銳清忽然看過來一眼，“所以，你不是廖山的粉絲，但你是混飯圈的吧。”
淡淡的語氣，卻十分篤定。
顧卓立被他這一問，不僅沒有心虛，腦海裡反而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清了聲嗓子，”你沒看出來麼？”
烏銳清：“看出來什麼？”
顧卓立說道：“我是剛剛入坑廖山的路人粉，對他的飯圈還不太熟悉，追星跟不上，你能帶帶我嗎？”
剛剛入坑的新粉啊。
想到這人熟練的飯圈語言和說錯的粉絲名，烏銳清竟鬼使神差地覺得有點合理。他把車停在附近車位上，問道：“你粉多久了？平時有關注的站子嗎？”
“我……剛粉，上周剛粉上。”顧卓立拿出手機，很有心機地沒有用剛剛噴完對方個站還沒切換賬號的普通版微博，而是點開了微博國際版。
國際版裡掛著他的個人生活號，連沈灌都沒關注，但卻關注了廖山和那個惡心人的個站，隻為隨時隨地監控敵情。
“喏，我就關注了他和他的這一個大粉。不過這個大粉好像不是什麼站子，是個體。我覺得他……”顧卓立頓了頓，逼著自己說出恥辱的話，“我覺得他很有藝術細胞，說話也有氣質，能很好地總結廖山身上那種……哎編不……說不出來，反正就是那種特彆的感覺。”
烏銳清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賬號，怔了半秒，周身的淡漠仿佛一瞬間消散了些許。片刻後他回過神，風輕雲淡地說道：“我也關注這個站子。做粉絲要先從擴散聲量開始，就剛才這條，轉一下吧。”
顧卓立：“……”
一上來就忽悠人做數據的嗎。
他遲疑地伸出食指，點了一下轉發鍵。“那個……說什麼？”
烏銳清：“說幾句對今晚的看法。不要太空洞，要言之有物，這樣的聲量才是有效的，路人認真看的機率也會更大。”
“……”
顧卓立滿懷悲壯，學著那個“廖曠群山”的口吻，麵無表情地打下了一行令人作嘔的狗屁。
【@你有毛病啊：弟弟的現場能給人源源不斷的希望！他對生活那份樸素的熱情，接地氣的開朗，洗滌著我浮躁的心！】
顫抖著點擊“發送”。
就這樣為對家藝人貢獻了一條微博聲量，五十字正麵評價，預計收獲上千個數。
作為沈灌毒唯，他的內心剌剌淌血。
顧卓立深呼吸，在心裡對自己說：挺住，無論如何算是打入對家內部了，以後好處還多著。
“加個微信吧小烏總，帶我追星啊。”顧卓立主動亮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烏銳清聞言猶豫，對上他光明磊落的目光，還是點頭了，“好。”
……
顧宅。
複古奢華的大床下傳來一陣劃拉劃拉的躁動，雪白的一坨扒著床邊仰起頭，豆豆眼裡寫滿了懵。
“小倫敦，你吃飯了嗎？”
雪白的一坨沒吭氣，靈活地竄上床，靠著男人的大腿趴下，滿臉呆萌。
顧卓立看著那雙漆黑的小豆豆眼，笑道：“我今天遇到了一個長得好看的人。”
他停頓一下，又低聲道：“沉靜優雅，眼睛很像某個在廁所乾大事的小孩。”
小倫敦：“？”
顧卓立摸一把它的頭，“小時候去倫敦在飛機上遇到的小孩，眼睛賊好看。你的名字就是那麼來的，紀念我們飛機上搶廁所的兒時情誼。”
小倫敦：“……”
顧卓立思忖著說道：“我覺得這個小烏總不是那種偏激粉。他和沈灌一樣是安靜優雅的人，應該不會對他有什麼敵意。Pierres全新子品牌代言，沈灌已經進入最後一輪角逐了，一定沒問題的。”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小倫敦的後腦勺，像在聊天，又像在自言自語，“年度藝人商業價值排行，現在沈灌第一，廖山第二。集團旗下的檸檬茶好像要找廖山代言，如果沈灌能順利拿到Pierres，那就把檸檬茶給廖山好了，他確實適合代言這些土坷垃。”
“反正Pierres品牌首代的商業價值更高，新品牌新市場，數據一定好看。”
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烏銳清也是回家才突然想起來廖山正在談望煊旗下檸檬茶代言這件事來，剛好認識了望煊的董事長，還是個廖山的新粉，便特意來問了一句：“你們檸檬茶的代言，決定下來是廖山了嗎？”
顧卓立剛給自己洗腦完，大方地說道：“我知道這事，檸檬茶那邊基本決定了，就是廖山。”
他說著頓了頓，“但我沒有徇私，是因為他真的合適。我們這種人，追星歸追星，生意為重。無論任何時候，選代言人都不能摻雜個人喜惡，必須得選最有資格的人來……我說這麼多，小烏總深以為然吧？”
烏銳清被這一大篇道理唬住了一會，片刻後說道：“那是當然。”
半小時後。
烏銳清站在窗前，聽著手機裡市場部的報告。
片刻後，他垂眸沉靜道：“那就黎淩吧。”
“嗯，不要沈灌。”
“沈灌和品牌形象確實契合，粉絲群體也大。但他身上的輿論爭議也大，容易引起部分群體對品牌厭惡。初入市場，還是穩妥一點打開局麵。”
電話掛斷，烏銳清放下手中飄著熱氣的紅茶，點開年度藝人商業價值排行榜仔細計算。
現在第二名的廖山總分是87.9，第一名的沈灌是90.4。
弟弟馬上就要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