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G」(1 / 2)

烏銳清從沒蹦過迪,無論是青年disco還是老年disco。他本糾結要不要為了社交學習一下這種瘋狂的活動,沒想到顧卓立昨晚完全是口嗨,約人的地方其實是個清清靜靜的咖啡坊。

田老是生意場上剔透的老手,見麵寒暄三兩句就把他的路數基本摸透,感慨道:“小烏總和傳言中一樣。”

烏銳清聽到“傳言”二字,不由得暗暗推測這話背後的含義,卻不料對方話鋒一轉,看向顧卓立,“出息了,還真結交到正派人士了。”

烏銳清:“……”

顧卓立心態很好,“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田老認真點頭,轉而笑著對烏銳清說,“彆介意,我隻是對這家夥介紹的人有心理陰影。”

烏銳清頗感興趣,“哦?”

田老滄桑地歎氣,“去年介紹了一個倒騰野鬆子和黑木耳的,一開始我以為是要給我定期送點山產品,後來發現不是,這小子想讓我投資,幫人家開家擴業走出東北。”

顧卓立臉一拉,“自己不識貨還好意思說我啊。你不投有的是人投,現在人家已經從興安嶺走出到長白山了,走出東北就是這兩個月的事,等著看吧。”

烏銳清無語,田老更無語,“半年前又引薦一個搞外貿的,事業上倒是湊合,但天天拉著我去鬥地主,還要一起報名什麼鬥地主錦標賽,我實在是頭疼……”

顧卓立冷漠臉,“是你自己在朋友圈感慨晚年無聊,合著我這一顆紅撲撲的好心都喂了狗唄?”

田老懶得理他,回憶了半天,看著烏銳清的眼神帶著些欲說還休的複雜。

“銳清啊。”他斟酌片刻,儘量委婉,“Pierres近來經營還不錯吧?”

烏銳清:“嗯?”

田老擺手,“這麼大的國際快消品集團,資金上如果出了缺口,可不是我手一揮就能護股的。我們認識可以,但是醜話要說在前麵……”

老男人自動略去了後半段傷感情的話,臉上卻寫滿了堅決:交朋友可以,要錢不行。

烏銳清忍不住笑,“Pierres目前經營妥當,您放心吧。”

田老聞言如釋重負,“那就好,那就好。”

顧卓立在旁邊邊剝橙子邊翻白眼,嘴上嘟囔著“好心喂狗”,卻又忍不住空出兩隻耳朵聽二人聊天。

烏銳清是那種無論引薦給誰都不必擔心掉鏈子的人——言語得體,準備充分。但顧卓立聽著聽著,忽然聽出幾分不對勁。

——他本以為烏銳清嘴上說不要,實際上還是為了套胡桃的資,畢竟想要結識投資公司的哪個不是為了錢。但烏銳清扯來扯去都是投資圈的事,從亞太扯到歐洲和矽穀,把全球風口扯了個遍,就是死活不提Pierres。

烏銳清隨口點評幾句新三板,不經意一瞥,正撞見男人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他頓了頓,“怎麼了?”

田老也跟著停下來,笑看顧卓立,“聽呆了吧,你早該多認識幾個這種朋友。當年你要是有這麼靠譜,胡桃也不至於從望煊撤資了。”

老男人開口戳人痛處,烏銳清嚇了一跳。正尷尬著,卻聽男人懶洋洋道:“胡桃撤資望煊難道不是我讓的麼,您黑我也要有個限度。”

他把剔去白梗的橙子一瓣一瓣地放在烏銳清麵前的盤子裡,隨手擺了個心出來,“小烏總可是我剛認識的小夥伴,你要是把人給我嚇跑了,以後我天天搜集一堆土味求資方上你家蹲門口去。”

烏銳清不由得愣了下——兩年前他剛回國時,胡桃資本作為望煊超十個百分點的重要資方,忽然撤資,在業界驚起滔天巨浪。當時事發突然,望煊股價下跌慘重,據說顧家求了好幾個股東追資才把場麵收拾利索。

誰又能想到,那起事件的背後策劃人竟然會是顧卓立本人。

田老似是沒有想到顧卓立會當著烏銳清的麵把這件事說出來,看著烏銳清的眼神不由得又蒙上了一層深思。顧卓立卻仿佛壓根沒意識到自己隨口震住了兩個人,還向烏銳清舉起兩隻手,“小烏總吃橙子,我洗過手才剝的。細梗都摘掉了,不傷胃的。”

烏銳清遲鈍了好一會,才“哦”了一聲。

從咖啡館出來,兩人同乘一車回酒店。烏銳清猶豫再三,還是問道:“那年的事真是你的手筆?”

顧卓立一邊刷微博一邊“嗯哼”了一聲,“厲害嗎?”

烏銳清沉默片刻,“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和那些老烏鴉勾心鬥角啊。”男人放下手機,“望煊作為紅海產業裡的壟斷企業,短時的股價震動遠不如董事會裡權柄失衡後果可怕。讓外人笑話幾句、被股民們詛咒兩個月,這些都無所謂。隻要能製衡,讓董事長的座椅永遠姓顧,什麼代價都是可以付的。”

烏銳清聞言沉默,男人以為他不認同,又說道:“胡桃做穩健基金起家,近幾年才向風口轉型。胡桃拋望煊是早晚的事,不如讓它這一拋為我所用。老田這個人,看起來就隻是個毒舌退休老頭,事實上他眼睛比嘴還要毒,就是因為有這麼個鐵杆忘年交,我才能在董事會裡暗中控局。”

烏銳清聽得幾乎怔住了。他早就猜到顧卓立是個扮豬吃虎的主,但即便早有預測,眼前男人的這份魄力決斷依舊讓他心驚。

顧卓立聊起往事,那股慵懶無賴也褪去了,他嚴肅地凝視著烏銳清,“你知道——為什麼老田這種大佬願意做我背後鐵友嗎?”

烏銳清以為自己要聽到什麼砝碼交易,也嚴肅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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