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深入腦髓的痛楚從肩頸交界處向上蔓延, 轉瞬就控製住了男人全部的痛覺神經。
顧卓立隻感覺眼前一黑, 那種仿佛被人拿住命門動彈不得的痛法實在過於酸爽, 他一瞬間腦門上就浮出了汗。
男人無法自抑地對著空氣無聲痛叫,雙手死死地摳著沙發邊沿。
烏銳清手指一寸一寸地摸過男人的肌肉和骨骼,他算不上專業,所以不敢往脖子上麵去碰,隻能推一推靠近後背肩膀的地方。但即便如此, 仍然能感覺到裡麵很亂。
他沒來由地心軟了一下,手勁放輕了些,低聲問道:“你平時是不是經常對著電腦?”
顧卓立流著汗說道:“是啊,天天給廖山打榜做數據, 能不對著電腦嗎, 呃——”
不隻是錯覺還是什麼, 背後那雙手一下子又加了力, 男人眼前全是星星,他急促地呼吸,說道:“小,小烏總,就到這吧,我已經……舒服多了。”
“忍著。”烏銳清的語氣不是很好,皺眉意味深長道:“以後每做半小時數據,就站起來活動幾分鐘, 知道了嗎。”
顧卓立:“……”
正常人這種時候難道不該說“以後彆給廖山做數據”了嗎?
烏銳清不按套路出牌……
十分鐘的按摩, 顧卓立感覺像是過了十年那麼長。
烏銳清風輕雲淡道:“好了。僵硬的筋和肌肉我都幫你順過來了, 你應該不覺得難受了。”
隨著他鬆開手,千斤頂從後脖撤開,筋脈裡前所未有地輕鬆暢快,呼吸好像都變得更加自如了。
顧卓立愣了一下,扶著脖子動了動,震驚道:“你這麼專業?”
烏銳清“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扯淡,“以前跟人打架回來總少不了這些磕磕碰碰,久病成醫罷了。”
男人聞言繃直了背,機警地問,“你,跟人打架?”
烏銳清家常便飯似的一點頭,“英國的公學,你真當是雜誌上寫的那樣除了書本就是紅茶嗎?”
顧卓立沉默片刻,猛然搖頭,“不說這個了,我們今天已經聊了太多暴力話題,怪嚇人的。那什麼,咳。”男人本來想說說正事,可突然又想起剛才的麻袋和鉚釘戒指,一下子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謊報粉籍這件事,在小烏總這裡似乎並不是被瞪幾眼然後送件禮服就能應付得過去的。
烏銳清平靜地看著他,“你剛才想說什麼?什麼關於追星的大事要分享?”
顧卓立表情嚴肅,緩緩說道:“哦——哦對了,之前我不是答應把集團下檸檬茶產品的代言人給廖山嗎?”
烏銳清挑眉,“有什麼變動嗎?”
男人餘光裡還有那兩套戒指折射的寒芒,不敢造次,“沒有變動……我是來和你說,這個合作馬上就官宣,弟弟的商業價值指數會迎來一波巨大的突破。”
烏銳清聞言了然一笑,意味深長道:“廖山有你這樣的粉絲,真是收獲了很多意外之喜。”
顧卓立沒聽出弦外之音,心中鬆了口氣,又說:“這樣一來,沈灌代言Amber將為他增加的大比分優勢就會被廖山的檸檬茶拽回來一點,還有最後兩個月,我們想想辦法再為廖山衝刺一波,隻要我們能……”
烏銳清有些意外地挑眉,打斷他,“誰跟你說Amber要找沈灌來代言了?”
顧卓立:“什麼?”
男人心裡陡然生出某種極度惡劣的預感,他臉色凝重下來,說道:“我們剛認識那天晚上,電話裡,你親口和我說好追星歸追星,生意為重。無論任何時候,選代言人都不能摻雜個人喜惡,必須得選最有資格的人來。”
“是啊。”烏銳清神情淡定,“我們認為沈灌紅粉黑粉數量都過大,而且又和很多同樣大流量的粉絲圈有矛盾,比如咱們家。因此,新品牌登陸第一波不太敢用他。”
他話音落,淡淡地欣賞著男人眉間的沉重,笑道:“這個商代沒影了,今年就剩兩個月,廖山不僅會超過沈灌,還會大比分超過他。高興麼。”
顧卓立滿臉都寫著高興。
男人深吸一口氣,正要想辦法勸兩句——平時那些掏錢打榜、熬夜做數據的事都是小打小鬨,他乾也就乾了。但Amber的商代資源不是鬨著玩的。在預計裡,那將是能單獨挑起沈灌年終盤點半邊天的重型資源。
然而烏銳清卻忽然又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最終決定不用沈灌了嗎?”
顧卓立神色肅穆,“為什麼?”
烏銳清忽然又走過來,微微俯下身,雙眸意味深長地凝視著他。
兩人間的距離微妙地拉近,近到烏銳清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顧卓立耳邊說的。
“因為沈灌的粉絲太會搞事了,我們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的粉絲反懟。對了,就那個今天下午被一並解鎖的ID,‘麅子今天糊了嗎’,我們就是看了他的曆史記錄,才最終決定放棄沈灌的。”
男人的臉色像死人一樣難看。
烏銳清有趣地看著他,忽然歎了口氣,感慨,“我突然又領會到追星新一層樂趣了,啊,太有趣了。”
顧卓立:“……”
顧卓立走的時候,神情恍惚,腳步虛浮,已然像是個死人。
烏銳清送他到門口,關切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嗎?說著說著話突然就情緒低落下去,怎麼了?”
“我沒事。”男人努力遮掩去神情中的落寞,片刻後,又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沈灌人其實沒什麼毛病,純是被他家粉絲給坑了。”
烏銳清聞言挑眉不語,男人又說,“等回頭廖山來公司簽約,我會提前通知你,你要是想見他的話可以來見一下,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