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男人的聲音很是關切,烏銳清本以為這家夥會要求跟來,卻沒想到對方猶豫了一會,而後說道:“你把地址發我,我手頭有點事,忙完去找你。很快,一小時。”
烏銳清連忙說,“你忙你的,我沒大事。”
烏銳清去了慣常去的私立醫院,順從護士和醫生的指引,做了血化驗,然後躺在一間淺藍色裝飾的小房間裡安靜輸液。
他左手操縱著手機簡短回複了一封公司郵件,而後又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事。
幾個管理群都炸開,聊天消息多到看不完,但烏銳清粗略掃了幾屏,便深深地皺起眉。
——他看到了幾個關鍵詞:“夜店”,“泡妞”,“吸/毒”。
微博上鬨得更是天翻地覆——熱門第一條就是#廖山夜店嗑藥實錘#。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設玩得開的搖滾歌手都逃不開被黑夜店嗑/藥這一劫。自從廖山火了以來,就陸陸續續有這種小節奏。年初廖山去台灣參加了一個DJ電子音樂節,人群中一起蹦的樣子被拍成了GIF,然後幾波營銷號一起看圖說話,從那之後,這一劫就更過不去了。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說的就是廖黑和廖粉。
隻是這次顯然比之前的小節奏鬨得更大。
烏銳清嚴肅地點開那個叫“@我遲早扒你一層皮”的賬號發的照片。
一共四張,數碼相機的時間戳還留著,都是發生在今早淩晨三四點的樣子。拍攝地點是某深巷夜店的後門,一條長街上隻有一盞路燈的那種。廖山走路垮塌,身影虛浮,一看便知喝得爛醉。
會讓人產生強烈的“這個人嗑/藥了”聯想的還是他的麵部——明晃晃的黑眼圈加上麻木空洞的眼神,有一張照片裡他甚至不小心直視了鏡頭,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憤怒,而是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隻有磕嗨了的藝人,神經才會被麻痹到連鏡頭都不懼。
“什麼情況……”烏銳清眉頭緊鎖,他立刻把電話撥給Lucy。
Lucy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Boss,我已經聯係了廖山的經紀人,當然,是以潛在合作方的身份去禮貌質詢。對方說這事是無中生有,廖山本人正在主動做血檢和尿檢,結果一出立刻就會反擊。”
“好……”烏銳清猶豫了一下,其實他倒不是擔心這個。那小子不大點的時候就是個懂得保護和照顧自己的人,不可能做這種傻事。
他略微猶豫,而後緩緩道:“經紀人有做彆的解釋嗎?”那幾張圖片看起來,弟弟的狀態真的很糟糕。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追星以來,烏銳清從未見他頹廢成這樣過。
Lucy頓了頓,“沒說太細,就說廖山昨天心情特彆不好,是個人私事,實在失眠就跑出去喝了兩杯悶酒。”
“好吧。”烏銳清問不出來,隻能乾著急。他沉歎了口氣,正要掛斷電話,Lucy忽然又說,“我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信息……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廖山的情緒很不好,吼了一聲——‘黑他馬勒戈壁,老子年年今天喝悶酒,來啊,年年都來黑啊。老子祝他趁早死個親人,體驗一把念念有忌日的詛咒’……呃,Boss,上麵是學他的話,不是我要說臟字。”
烏銳清愣了愣,而後眉心一動,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過了好久才輕聲道:“好,就這樣。”
他忽然想起,歸國那年去孤兒院詢問弟弟的去向,院長跟他說的一些事。
廖山那年肺炎出院後發現他不見了,作天作地的鬨,看誰揍誰,像一匹瘋狂的孤狼。烏家叮囑過不可以透露出烏家的家世,所以院長隻能對廖山說哥哥選擇了一個領養家庭。廖山怎麼都不肯相信自己被哥哥莫名其妙地拋下,轟轟烈烈鬨了半年才逐漸安靜。後來過了很久,大家才從他的言談中意識到,他是心裡覺得哥哥死了,院長怕他傷心才騙他被人領養的。
黑眸中漸漸蓄起一絲潮氣,烏銳清深吸一口氣,閉目鎮定情緒。
過了許久,他才把衝到鼻腔的酸楚忍了回去,想要立刻給弟弟打個電話,但卻又意識到要先料理掉網上的事。
手指下意識地刷新了微博頁麵,而後,他驚訝地發現剛才那條熱搜被壓到了第二,第一比剛才那條更讓人觸目驚心。
#麅糊點艸自家粉,正麵為對家站街!#
什麼……
烏銳清心臟仿佛停跳了一瞬,而後他仿佛猜到了什麼,輕點了一下那條熱門。
【@麅子今天糊了嗎: OK,對家的事查清楚了。這位@我遲早扒你一層皮,皮下本人一共有942個小號,九成以上為沈灌做過數據,其中“@灌木向陽”這個賬號甚至是超話十一級、粉絲過萬的粉頭。沒錯,是咱家的粉了。就是這位咱家的粉,用私生的行為惡意跟蹤對家,未經允許擅自拍照、扭曲事實達到毀壞他人名譽的目的,簡直是畜生。下圖是我聯係昨晚那個鄉野夜店調出來的視頻截屏,沒錯,我他媽大白天沒事乾坐在這看了兩個小時對家的紀錄片[/再見]。但是事實證明,廖山全程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借酒消愁,喝成一條傻狗[/微笑],沒碰過任何不乾淨的東西。嫌我的證據不夠實錘沒關係,我們等官方回應,但我已經做好了造謠貼的截屏,轉發幾十萬你等著進監獄好了[微笑]】
在這條微博發表幾分鐘後,男人生怕自己引不起地震一樣,又追了一條出來。
【@麅子今天糊了嗎:追星是一種體驗,可以美好有愛,可以腦殘盲目,也可以相互明爭暗鬥,因為那些都是小事。但是惡意中傷和拿這種足以毀人一生事業的事來造謠,就是徹頭徹尾的畜生行徑。@我遲早扒你一層皮不要再來私信求我了,你造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大批憤怒粉絲很可能已經去威脅到廖山和他身邊人的安全了?也彆他媽來黑我是臥底在灌木林裡的山特產,網絡垃圾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我是為友而戰。】
更何況,我是,為友而戰。
最後那句話仿佛定格住,烙在了烏銳清的腦海裡。
他正發愣間,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刻意壓低著在門外響起,“護士,我朋友好像在你們醫院,你們前台在哪啊,我怎麼找不著?”
護士的聲音有些困惑,“前台在二樓,您是第一次來嗎?您朋友叫什麼?”
顧卓立:“烏銳清。一個好看又迷之高冷可愛的男人。”
神奇的描述並沒有勾起護士對烏銳清的聯想,好在她通過名字翻了記錄,說道:“哦,就這裡麵啊,小感冒輸液,你可以進去。”
她說著順手幫顧卓立推開門,男人還沒調整好表情,就和裡麵半躺在病床上的烏銳清對視了。
顧卓立一懵,“額…………不是,我剛才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