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情問作者 女人刻意壓低了幾分, “難道你從來不關注豪門八卦嗎?傳言烏鋒才是真正的太子,烏銳清就……”
一個與濕熱空氣格格不入的微涼聲音響起,“Siri,可以換下一個頻段嗎?”
八卦聲戛然而止,浴室裡尷尬地靜謐了五秒鐘。
Siri是一個毫無感情的複讀機:“好的,下一個頻段。”
音響重新開始播放, 這一次變成了費爾曼的大提琴協奏曲。飽滿華麗的音符與熱燙的水霧一起升騰, 年輕的男人關掉中央花灑,裹好浴巾站在鏡子前。
黑發濕透貼在額頭上,麵色偏冷白,削刻般的輪廓線在下頜處收緊,透出的銳利又被平和的神情粉飾掉。
男人的瞳孔太過清澈, 像是聚集起來的一個光點。溫和與疏離,兩種矛盾的意味, 在那雙靜謐的黑眸中糅合起來,難分彼此。
烏銳清, 二十五歲, 牛津大學PPE學士畢業,後就讀於倫敦商學院拿到金融學與管理學雙碩士。前年歸國,去年上任Pierres大中華區執行總裁。
回國的兩年內, 他就陸續斬獲了幾個扯淡的噱頭。
“內地豪門圈第一張貴族臉”、“霧都教堂飛來的夜鶯”、“獨具大將風範的年輕繼承人”、“矜持優雅的商業新貴”……
沉靜的黑眸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漸漸湧起一分戾氣。
他嘴唇動了動。
“去他媽的繼承人。”
大提琴協奏曲停了, 浴室裡響起轟鳴的吹風機聲。
……
夜幕降臨, 近郊一片寧靜, 巨大的露天體育館內卻歡呼聲震天。
“廖!!山!!”
“廖!!山!!”
“廖!!山!!”
妖魔鬼怪的燈光全場亂射,呐喊聲震耳欲聾。
舞台中央突然一片漆黑,歡呼聲戛然而止,靜謐的五秒後,流金花火自舞台四周竄天而起,身著一身重金屬朋克裝的年輕男人從天降落。火紅的頭發在空中顫栗蓬飛,厚重的牛皮靴踏上粗獷巨石,亂世歌王縱情高唱。
“廖山!!”
“廖山!!”
勁爆的音樂與粉絲聲浪此起彼伏,內場VIP首排角落裡,寧靜的黑眸注視著台上綻放光芒的少年,微微勾起了唇角。
烏銳清的人生是從孤兒院開始的。在十八歲前那漫長而壓抑的成長時期,他的記憶中隻有兩張鮮活的麵孔。孤兒院裡的那個孩子就是其一。
院裡有兩個對著的灰白色小樓。甲樓住著六歲往上的大齡孤兒,乙樓多是四五歲的小齡孤兒。白天上課,下午活動,三餐到兩樓中間的空地上領——早飯米粥煮蛋,中飯饅頭素菜,晚飯也是一樣,甲樓的大孩子隔一天會發一根火腿腸。
他生性孤僻,從不和人交談。甲樓的小孩為了讓他說話,從友好勾搭到議論使壞,甚至撒潑打滾,他從不理會。
到後來,大家就把他當成一縷自閉的空氣了。
小銳清第一次在孤兒院刷存在感,是某天下午在空地上發呆時,看見乙樓側麵一堆甲樓小霸王圍毆一個乙樓小男孩。
他沒怎麼猶豫,活動活動稚嫩纖細的手腕,衝上去兩拳揍翻了最胖的那個。
大胖一臉驚恐:“救命啊!空氣成精了!會打人了!!”
小銳清:“……”
一夥小孩屁滾尿流,四竄逃命,誇張得要死。小銳清無語地低頭看向那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小屁孩。
小屁孩鼻青臉腫,站都站不穩當。他虛弱地動動嘴皮子,努力湊上來,像是要說臨終遺言。
稚嫩的小銳清再次心生惻隱,心想這小子不會是受了內傷吧。
小手伸進懷裡,可能在掏什麼被父母拋棄前的信物。小銳清耐心等了一會,隻見對方從懷裡掏出一根甲樓孩子才會有的火腿腸。
猛然意識到自己打錯人的小銳清:“……”
“我偷了那胖子的火腿腸,真香!那個,我叫小山,咱倆一人一半?”
那小子豁牙子的笑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驅散了孤兒院的灰白。
後來他這匹獨狼就自然而然地罩著弟弟,兄弟二人在孤兒院稱霸,老大孤僻能打,老二敢哭敢鬨,沒人拿他們有法子。
——直到烏銳清被烏家接走,乘上飛往英國的飛機,開始他從草根孩痞向世家公子的重塑。
開場歌結束,廖山在話筒裡喘了兩口粗氣,高喊:“我的山特產們,你們好嗎!”
全場:“啊!!!!!!”
烏銳清被嚇了一跳,收回思緒。他垂眸忍了忍顫抖的唇角,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廖山,二十歲,新銳流量偶像,熱情開朗,幽默脫線,給粉絲取名“山特產”,為此還上了一把熱搜。他笑起來的那份張狂和無法無天與記憶中的小山一模一樣,就連名字都有著難以言說的緣分。
可惜他年齡小了三歲,父母是大學教授,和孤兒院那個十二歲出走再無音訊的野小子完全不同命。
烏銳清知道這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粉上了這個小愛豆,雲養弟弟一樣,越粉越深,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