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銳清第二天跳過午飯, 趕在下午一點前結束了工作。
Amber順利登陸後的各項數據都很給力,帶著Pierres股價迅猛漲停, 整個集團一片喜色,烏銳清也樂見此景。
集團裡最近又在帶他的節奏,說烏家長子借著這一仗在家族裡隱有翻身之勢,本人也一改頹色, 想要一鼓作氣再創功績。
其實不是, 他是在默默過篩公司裡可用的人——有哪些部門是可以考慮整體帶走的, 有哪些中高層能信得過。
等Pierres出了事,他要帶走一些認真輔佐他的員工,也不至於讓那些人突然沒了飯碗。
烏銳清把材料鎖進密碼櫃, 輕輕籲了一口氣。
手機震動了一聲。
【顧卓立:我在你公司門口。】
烏銳清微微挑眉,一邊隨手拿起外套, 一邊快速回複了一條:【沒在車庫嗎?】
【顧卓立:在門口。】
三個字, 好像透出某人莫名的執著。烏銳清穿上那件長到大腿的深灰色大衣,繞上一條和裡麵深藍色襯衫同色係的男士圍巾, 踏出辦公室。
Lucy默默從電腦屏幕後麵抬頭瞄了他一眼。
“我下班。”烏銳清腳步不停, “讓司機幫我把車開回公寓。”
Lucy看了眼顯示屏右下角的“13:14”,默然無語, 等人都快走出視線了才說出一個“好”字。
又下雪了。
坐在頂層落地窗後確實能看見白色的城市,但要真切感受到雪的存在, 還是要下樓讓挾卷著細細雪沙的北風真的吹到臉頰上才行。
Pierres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 烏銳清剛踏出大廈就被風吹得眯了眯眼, 還沒來得及和問好的保安點個頭, 駕駛位車門就從裡麵被囂張地推開。
保安:“烏總,您的車安排……好了……嗎……”
烏銳清沒忍住,無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手道:“不用管我。”
顧卓立冷著臉走過來,直勾勾地在保安臉上盯了兩眼,隱隱透露出一股嫌棄。而後他替烏銳清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他上車。
烏銳清從善如流。
車子開出去有一段距離,烏銳清才忍不住笑道:“你乾什麼。”
顧卓立哼了聲,“攪渾水啊。”
“攪什麼渾水?”
男人又哼唧了幾聲,似乎有點不大想說,過了一會還是回答道:“上次去聽你們家的股東晚宴,忍不住罵了隻老蛤|蟆。”
老蛤|蟆這個比喻一出,烏銳清笑得幾乎停不下來,顧卓立卻好似渾然不覺,還在旁邊描述,“就是那個,臉上爬滿了褶子,每一道褶子裡都在呼喊著我要錢給我錢的家夥,頭頂冒綠光,腳步虛浮腰腎兩虧,一看就不久於人世……”
“夠了夠了。”烏銳清不想讓他再說下去,忍笑忍得實在難受,“所以呢,要讓烏家覺得我現在外交勢力龐大,不敢輕易把我從家裡踢出去了嗎?”
“當然不。”男人一臉難以置信,“想什麼呢你?我有你說的那麼腹黑?”
“嗯?”烏銳清挑眉。
顧卓立感慨地砸了咂嘴,邊開車邊唏噓道:“我的想法很單純啊。我就隻是想多乾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讓烏慶泰睡不著覺而已啊。”
烏銳清又一次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旁邊那家夥還在嘟囔,什麼——“我可是個小甜甜啊”,“我們小甜甜做事都是很純真的”,“和我線上線下真誠相處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切開都是草莓味兒的嗎……”
烏銳清聽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閉嘴啊。”
男人閉嘴了,抬手擰開了車裡的音樂。
音樂一出,是廖山最新的慢搖,烏銳清堅持著聽到尾聲,終於忍不住想說你可以不要勉強自己,然而話還沒出口,歌曲播放完畢,自動跳轉到下一首,是沈灌的新曲。
男人忽然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馬甲都扒光了,以後我們就開誠布公一些。”
“正直追星,公平競爭,年底的商業價值榜,我崽不會輸的。”
烏銳清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勾唇笑了,“弟弟也不會輸的。”
顧卓立到嘴邊的什麼話好像噎了一下,片刻後他看著前麵的路況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弟要是輸了,怎麼辦啊。”
烏銳清抬眸,“你想怎麼辦?”
顧卓立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梗著脖子問道:“是不是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啊。”
烏銳清被他一句話激得罕見地有點來興致,下意識直了直身子,“那要是沈灌輸了,是不是我想怎麼辦,你就怎麼辦?”
男人深吸一口氣,“行啊。我敢點頭,你敢麼。”
烏銳清收回自己的注視,眉眼含笑,“我有什麼不敢的。”
車廂裡安靜了那麼幾秒鐘。
顧卓立被自己腦補的畫麵震撼到,心跳的聲音有點大。他做賊心虛,抬手把後麵的羽絨服拽過來穿好,拉鏈一直拉到脖子下麵。
烏銳清有些奇怪地瞟了一眼旁邊那坨大麵包一樣的家夥,“你冷?”
男人神色淡定,“冷啊。”
烏銳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知道自己很像個麵包嗎?”
顧卓立聞言正色,“那你知道零下二十度還穿呢大衣出門的人會被凍傻嗎?”
烏銳清被問一愣。
他確實從沒穿過羽絨服,覺得那東西有些累贅。冬天呢大衣出門雖然會冷,但好在來回坐車,暴露在外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分鐘,忍忍也就過了。
他正要辯駁,就聽男人悶聲道:“據說廖山這個試鏡機會是沈灌給他爭取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