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銳清忽然想到什麼，收斂神色，在椅子裡坐直，“有急事忙嗎？十分鐘，我們聊聊。”
Lucy仿佛產生了某種玄密的預感，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點頭，“您說。”
烏銳清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文件夾，翻開，輕聲道：“你兩周前在係統裡提交了本年度的晉升申請，我暫時無法確定怎麼批複。”
烏銳清低聲沉穩道：“我提供給你另一個選擇，如果你願意，那麼這份申請我會直接駁回……”
十分鐘後，Lucy照常從總裁辦裡推門而出，路過秘書處的另外兩張辦公桌，和同事隨口打了幾聲招呼。
沒有人在意這十分鐘的耽擱，Pierres大樓裡一片平靜的忙碌，所有人都依舊隻把注意力放在近在眼前的假日上。
總裁辦裡，烏銳清望著窗外被大雪覆蓋的城市中央，輕輕地舒了口氣。
手機忽然一震，男人日常來叨擾。
他拿起手機，收到一個餐廳的地址，附言是：【今晚八點，有話想對你說。】
烏銳清以為那家夥又要搞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發了個好字，也沒太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一直到走進飯店的包廂，他才發現顧卓立今天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男人依舊大方溫柔，站起來替他倒了茶，征詢他的意見點菜，但似乎心裡壓著什麼事，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烏銳清飯吃到中途，看男人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低頭擺弄手機，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啊。”顧卓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把手機推開，自暴自棄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烏銳清無意識地瞟了一眼手機上的頁麵。
《詳解柏拉圖的可行性》
“？”
顧卓立咬了咬牙，突然問道：“所以昨天我的要求，是觸碰到你的底線了嗎？”
烏銳清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冷靜問道：“你說什麼要求？”他頓了頓，如實解釋道：“我隻聽見了前麵幾個字，一開始會錯意，昨天晚上聽你說才知道你的真實意思。”
顧卓立急切地問，“所以，你的不滿到底是不肯和我接吻，還是不肯叫出那個稱呼？”
“哪個稱呼？”烏銳清皺眉，“還有後半句？”
“有。”顧卓立的心涼了半截，心裡仿佛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仍然執拗地把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
“我昨天說，希望你被壁咚後，叫我老公。”
房間裡微妙地安靜了幾秒鐘。
顧卓立看著對麵那雙黑眸從錯愕到了然，而後和他一樣，漸漸爬上焦慮。
他心裡大涼，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本來是想做……上麵那個？”
烏銳清微蹙起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坦誠道：“我沒想過會做下麵的。”
顧卓立沉默片刻，“我也沒想過。”
烏銳清忽然長歎一口氣，有些茫然地看著盤子裡的食物，半晌後，拿起筷子低頭繼續吃飯。
顧卓立也低頭撥了兩下碗裡的食物，還是忍不住，抬頭看著他，“所以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是下麵的那個？”
烏銳清平靜回望，“我沒有想那麼多。”
顧卓立：“……”
烏銳清如實回答，“我隻是知道，我喜歡你。”
男人長嘶了一聲，“什麼時候？在你從可兒那裡不小心知道我喜歡你的秘密之後嗎？”
烏銳清沉默，片刻後他垂眸，沒有察覺到自己和男人一樣無意識地撥了下盤子裡的食物，低聲道：“不知道。”
也許比那更早。
沒人能知道。
烏銳清過了一會又反問，“那你呢，你怎麼會覺得我是下麵的那個？”
顧卓立被問到窒息，片刻後解開了自己兩邊袖口的扣子，茫然道：“我也……沒有想過。”
喜歡就是喜歡，誰會想那麼多。
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從來沒人教過他們要先確認彼此的角色。
顧卓立剝了一顆蝦，小心翼翼地放進對麵的碗裡。
男人聲音低沉溫和，“吃飯吧。”
烏銳清垂眸，“嗯。”
……
晚上睡覺前，烏銳清對著手機屏幕出神了好一會。
那個家夥今晚大概不會再發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過來了。他想到這，覺得心裡的難以接受似乎超過了想象。
向來淡定冷靜的人突然覺得心中有股抒發不出去的躁氣，他赤腳在空蕩的公寓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回了幾封公司郵件，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大腦是一片空殼，仿佛失去了思考的動力。
時間從23:59跳轉到0:00，進入十二月三十一號——再過二十四小時就是新的一年，原本說好要一起度過，但估計，今年他又莫名其妙地要獨自跨年，仿佛是命裡帶來的某種詛咒一般。
烏銳清長出一口氣，突然覺得孤寂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今天卻覺得格外的空蕩。
他沉默著捏著手機回到臥室，努力忽略胸中的悶痛，剛剛躺到床上，手機卻忽然亮了起來。
本以為是廖山超話出現了什麼精華帖，隨手拿起來看，卻見屏幕上彈出了那個加密的小窗。
【你願意接受精神戀愛嗎？哪怕覺得心裡真的過不去這個坎，至少，願意再多和我相處一段時間試試看嗎？】
【如果你沒有承認過喜歡我，我就放手了。但你喜歡我，你那晚親口承認，昨晚親自發的短信。是男人，出口的話就不能隨便收回。】
【男朋友，給個機會，我還想和你一起跨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