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殘魂(1 / 2)

風味香燭店 聞一二 7085 字 3個月前

“這是惱羞成怒啦?”紅藥其實並不是很想理會躲在暗處那人,除了看不起他過於拙劣的手段外,也有等一等的意思。

他不覺得那位偷城隍印、殺霈霈、立招魂幡……做這一切的人,和他們現在麵對的是同一個人。他想知道真正的策劃者能忍耐多久,或者說能包容現在這人多久。

紅藥好整以暇,方衝卻如驚弓之鳥緊張得不得了,手中的礦泉水瓶差點被捏爆。從前他麵對一群壯漢以一打十絕地求生時都沒有這麼緊張。那個時候雖然是被群攻,但他好歹還能反擊,瞅準時機就打出一套拳拳到肉的輸出。

現在卻隻能捏著礦泉水瓶慫在紅老板身邊,像一朵弱小可憐又無助還辣眼睛的嬌花,尋求真·嬌花的保護。

戒備半天,院子裡卻沒有任何後續動靜,有風吹過,在地上亂糟糟倒了一片的巾幡隨風飄了幾下,沒有任何不對勁。

此情此景,就連一點也不想起衝突、一點也不想人鬼大戰的方衝也忍不住道:“這是什麼意思……發脾氣嗎?”

裴慈看著一派寂靜的小院,猜測道:“有後招?”

紅藥將他倆的說法無縫糅合合二為一:“興許是被我們氣慘了,發完脾氣仍覺不夠,這會兒在準備大招對付我們。”

裴慈、方衝:“……”

雖然這猜測有些過於孩子氣,但想想暗處那人之前為了讓他們進門直接將門砸壞,想讓他們出門又遣招魂幡來引路的直白做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說我們要是現在直接離開,他會不會當場氣死?”紅藥躍躍欲試。

裴慈還未說話,院內又是一陣轟隆聲——圍牆塌了,磚瓦幡杆正正好將他們圈在院內。

紅藥一笑,渾不在意地道:“開個玩笑,不必緊張,自己的房子悠著點拆。”

又一陣磚瓦掉落。

紅藥心情愉快地退回廳堂。外麵是無遮無避的大太陽,屋內雖然不會被直曬但彆有一番悶熱,相較起來比外麵的暴曬還要磨人幾分。紅藥把羊皮冊當小扇子使,漆黑的發絲隨著燥熱的人造風搖來搖去,他還很貼心地問裴慈熱不熱。

裴慈搖頭,他身體不好,冬冷夏涼,從前即便是一年最熱的時候也要穿長袖,今年雖然比以往好些,但也不覺得熱,即便熱,也不敢貪涼。

紅藥看著裴慈耳邊被汗水濡濕的發梢、略帶薄紅的蒼白臉頰,也不管他怎麼說了,直接站到他身邊,一邊扇風一邊道:“來給你蹭點風。”

裴慈一怔,他看著紅藥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汗意的臉龐,緩緩露出了點笑意:“謝謝。”

“不用謝啊,隻是順便給你蹭點而已。”

羊皮冊扇得越發快,幾乎舞出了殘影。

默默旁觀的方衝抱緊了剛剛撈進懷裡的旺財,在這種天氣裡,一身清涼還會持續釋放陰氣的可愛小紙紮人它不香嗎?

旺財:“???”

好像明白如意和霈霈剛才為什麼要跑那麼快了……

不幸被人類逮住充當‘冷寶寶’的可憐小旺財正痛定思痛反思自我時,他溜走的機靈小夥伴們又回來了,還扛著一個厚厚的大本本。

霈霈如意扛著起碼有兩個磚頭厚的大本子飄到紅藥麵前,兩道小奶音異口同聲地響起:“紅藥哥哥你看!我們找到好東西啦!”

紅藥扇風的動作一頓:“這是……相冊?”

霈霈興奮點頭:“這裡麵有愛睡覺的哥哥!還有大壞蛋!”

紅藥來了興趣,將羊皮冊往裴慈手裡一塞,接過相冊就翻起來:“指給我看看。”

沒翻幾頁紅藥就發現這個相冊應該是和‘施氏族譜’配套的圖像記錄,前麵大部分都是毛筆畫像,後麵才逐漸開始有素描、照片,但奇怪的是每一代上相冊的人都是兩個,且均為男子,無一例外。

“不像是家族相冊,更像是……”裴慈思索幾秒才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更像是榮譽相冊。”

隻有每一代最優秀的子弟才能登上的那種榮譽相冊。

“那他們施家的產品品質把控也太成功了,每一代都剛好兩個。”紅藥懶得看前麵那些已經作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的遺像,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打算從後往前翻,“……當然,也可能就隻有兩個名額。”

但是不是榮譽名額就不一定了。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霈霈突然大聲叫道:“大壞蛋和愛睡覺的小哥哥!”

紅藥指尖一頓,輕聲念出相冊下方的兩個名字:“施南,施北……”

這倆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親兄弟,而且他們之間非常親密,翻了這麼久,這還是紅藥看到的唯一一張合照。

施南是哥哥,拍這張照片時大概十六七歲,身形清瘦高挑,麵容英氣俊朗,雖然板著臉,但少年人清澈的眼眸是藏不住情緒的,即便竭力克製,他眼底的興奮雀躍依然能一眼望儘。

他身邊站著的六七歲小孩卻和他截然相反,雖然年紀尚小,但那雙直視鏡頭的黑沉沉眼睛裡卻一絲情緒也無,像個沒有溫度的精致人偶,可再細看,卻會發現冷冰冰的精致人偶正緊緊攥著他哥哥的手。

紅藥指著照片上的施北,問霈霈道:“霈霈看到的愛睡覺小哥哥和照片上的有區彆嗎?”

“沒有哇。”霈霈搖頭,以為紅藥不相信他的眼睛,急忙強調道:“這就是愛睡覺小哥哥,長得一樣的,霈霈不會認錯的!”

“當然不會認錯,霈霈那麼聰明,我們都相信霈霈。”裴慈先連哄帶誇的安撫了霈霈一番,然後又柔聲解釋道,“我們隻是知道那個愛睡覺小哥哥有沒有什麼變化,因為這張照片有可能是以前拍的。”

“變化?”霈霈撓撓腦袋似懂非懂,“沒有什麼變化呀,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全都一樣。”

裴慈沉默兩秒,決定換個詢問方向:“那霈霈在這裡……住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