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蠟燭熄滅,星星的光亮過穹頂灑進來,又是另一種亮堂。

虞荼拿著分蛋糕的叉和刀,小心翼翼地切了三個角,帶著“平安”兩個字的給了爸爸,“健康”兩個字的給了媽媽,“永遠”則被他留在了自己麵前。

“一起吃蛋糕吧。”他輕聲說。

香甜醇厚的奶油,鬆軟可口的蛋糕,虞荼一口氣將這一個小角全部吃完。他看著空蕩蕩的一次性小碟子,聽到媽媽問:“還要再來一塊嗎?”

虞荼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在星光裡,他直視著對麵坐著的爸爸媽媽,他們都笑著看著他,仿佛他是他們最驕傲、最珍貴的寶貝———即使他在精神病院裡進進出出,呆了不短的時間,即使他表現得那麼抗拒,即使他任性地買了票一聲不吭前往另

一個城市......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被包容著的那一方。

原來有恃無恐地被愛著,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荼荼。”

他聽到媽媽溫柔的聲音,小心翼翼中夾雜著喜悅和高興,“你喜歡嗎?”

爸爸問:“明天要不要我送你去上學?”

虞荼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慢慢放下手中空掉的碟子和沾著奶油的叉子。

“蛋糕很甜。”他答非所問,“很好吃。”

虞荼起身走到窗邊,這個包間為了更大程度地展示夜景,用的是落地窗,護欄也做得很低,風吹動著他臉頰邊的碎發,好像是在挽留。

虞荼低頭看下麵,空空蕩蕩,離得好遠好遠。他想回頭再看一眼,但他忍住了。

身上還沾著蛋糕的甜香,虞荼忽然鬆開握著護欄的手,任憑自己傾斜出窗外,然後急速地墜落。

在一切都在論證你的日記是真的,兩個多月的生活找不出一絲破綻,所有的疑惑都有合理的解釋......在這樣情況下,你還敢相信你所在的現實是假的嗎?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虞荼感覺自己砸在了地上,劇痛從四肢百骸蔓延到大腦,疼痛幾乎席卷了所有可以思考的神經,他能感覺到呼吸時好像有血沫子在往外湧,血從身體裡慢慢流走......瀕臨死亡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

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的意識裡,好像有爸爸媽媽驚慌失措的喊聲,有路人的驚呼,有忽遠忽近救護車的聲音......

可到現在他也沒有脫離,這或許就是個真實的世界,他可能......賭輸了?

生命力從身體裡一點點被抽走,虞荼靜靜等待著,在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他終於看到了想看見的景象———

一切像鏡子一樣粉碎,猶如他透過穹頂時看到的那片星空。

喜歡。

要。

謝謝。

還有......再見。

......

“叮鈴~叮鈴~”

清脆連綿的鈴鐺聲順著風送到了耳朵裡。

虞荼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仍舊坐在三樓的陽台上,他的手裡還拿著一串炸年糕。

時長兩個多月的一場幻境放到現實不過一小會兒,連炸年糕都還冒著熱氣,宛如一場黃粱大夢。

“荼荼?”顧鴻影的胳膊壓在他的肩膀上,他正伸著脖子看儺祭的隊伍,一邊看一邊問,“你怎麼吃著吃著開始發呆了?”

他開玩笑道:“總不能是困得厲害,這一小會就睡著了吧?”

“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虞荼笑了笑,輕聲說,“是個美夢。”

儺舞仍然在繼續,隻是快到尾聲,隊伍最後那個儺者身姿優美,居然還跳得有模有樣,發絲裡彩色的絲線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鈴鐺聲連綿成一片。

好像他們之前的那一眼對視,就隻是一個不經意的錯覺。

虞荼捂著心口,微微合上眼睛,他感覺到了身體裡藏著的、那股熟悉的能量。

在主路兩旁光線不明亮,監控照不到的地方,忽然從無到有浮現出一道人影——黑發鳳眸,到腳踝的長衫,還有臉頰邊垂下來的金色鏡鏈。

儺祭的歌舞散場後,儺者們各自歸家,隊伍最後的那個儺者越走越偏,在經過一片幾乎已經沒有人煙,隻有小橋流水的地方時,那個戴著山羊頭骨裝飾的儺者站在橋中央,他微微歪著頭看向身後:

“跟了我那麼久,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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