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2 / 2)

還是永永遠遠......都不能被人看見?

沒有答案。

在這一幕後,有許多個場景,日常到有些瑣碎無聊。

有很多醫院的畫麵———

是藏生帶著不夜侯在住院部穿行,對每一個病人的名字與症狀如數家珍;是看見在樓梯間裡擺著的臟亂的床鋪;是走廊儘頭,蹲在地上咬著手臂不讓自己哭聲泄露的家屬;是在手術台上竭儘全力求生的病人.......

這些壓抑的畫麵裡,時不時穿插一些日常的碎片,這些碎片的背景,大多是陽光極好的晴天。藏生會絮叨著“今天醫院裡新來了幾個病人”“哪個小朋友抽血時特彆勇敢沒有哭”“誰治好了這兩天就出院”。

他會和不夜侯分享夏日夜晚聒噪的蟬鳴,突然壞掉沒有維修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路燈,躺在天台上可以看到的滿天的星辰......

如果醫院的牆壁能夠記錄,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牆壁所能聽到的祈禱與哭泣,大約勝過任何一座教堂,任何一間寺廟。

生與死的鴻溝前,生命無比脆弱。

他被困在這樣一個壓抑的地方,心上卻好像不會留存這些悲傷。

他會在陽光灑下來、在茶桌上投射出影子的時候,在天台上拉著不夜侯喝茶,捧著精致的茶糕,像隻可愛的花栗鼠;他會在萬籟俱靜的夜晚,漂浮在醫院的最上方,努力去攪散那凝聚在醫院上方揮之不去的死氣。

漫畫裡,不夜侯偶爾、臉上也會出現同樣平和溫柔的笑。

虞荼看著漫畫上那張熟悉又不熟悉的臉,微微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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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那時候的表情,那麼開心嗎?

古人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藏生確實是一個很值得結交的朋友。

虞荼繼續看了下去,在這些瑣碎之後,漫畫忽然給了其中一段日常特寫———

那同樣是一個陽光極好的晴天。

藏身半透明的身形穩穩地漂浮在半空中,正在和不夜侯談論生死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茶水的熱氣嫋嫋升騰,模糊了不夜侯的眉眼。

藏生離開天台的時候,眉眼彎彎,陽光落在他白色的發絲上,讓他看起來像隻金色的毛茸茸。

他說:“明天見。”

歡快悠揚的鋼琴聲飄到天台上,不夜侯正在彎腰收拾茶具,聞言也笑道:“明天見。”

不夜侯從陽光正盛的天台上,順著沒有光的樓梯一直向下走,在邁出出這棟樓,陽光重新灑遍周身時,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不夜侯後退了一步。

一枚透明的珠子,正靜靜地躺在草地裡。

夕陽西下,太陽要落山了。

.......

茶館裡點起了燈,略有狹窄的過道裡,是沒入黑暗的、沾滿了灰塵的博古架,光線依舊昏暗。不夜侯將那顆透明的珠子放到了一個盒子中,那個盒子裡,有許多同樣的珠子。

在這樣的光線裡,不能看清他的神色,隻能看到他輕輕地合上盒子,轉身向外走。

不知哪裡吹來了風,角落的分鏡中,忽然有本書的書頁在嘩啦作響,書上的字跡,字字分明。

【人心駁雜,欲/望驅使,願力聚集,靈由此生。因人而生,因人而滅,非大善,即大惡。】

這行字後麵被墨色塗掉的一行上,淋漓的墨色忽然飛速消失不見,字跡重新浮現———

【赤子之心,困負尤甚。】

【凡物生靈,難有善終。】

在這個分鏡之後,是不夜侯推開了茶館的門,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直向外走,從路燈照耀的街道,一直走到寂靜無人的小路。

他的手中,漆黑的長杆無聲蔓延,蔓延到一定長度後垂直向下,出現了一盞四麵糊著薄紗、垂著流蘇的古意燈籠。

燈籠照亮這一方黑暗時,不夜侯若有所感地抬頭。

遙遠寂靜的山上,有似有若無的詭異猩紅光芒,同一刻,醫院最上方黑色與灰色所交織而成的“雲”裡,白色夾金的光點儘數熄滅。

燈籠照亮一小方地麵,他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提著燈籠,走入到了更深的黑暗中,燈籠中的那一點光線在黑暗中越來越小,最後被儘數吞沒。

在黑暗的尾聲,忽然閃過一個像是蒙了層厚重黑紗的、日常的場景。

不夜侯坐在天台的欄杆上,藏生飄在一個房間的窗口,悠揚的琴聲仿若實質化的音符,藏生笑眯眯地招著手,發絲漂浮著,在陽光中蒙了層溫柔的光。

最後的黑暗裡,是兩行白色的字———

【為什麼離彆的音樂這麼歡快悠揚,一點都不悲傷?】

【因為誰都不會料到某次見麵,就是永遠的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