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2 / 2)

明明在這場短暫的吵嘴中贏了,但不知為什麼,顧鴻影有種非常強烈的被鄙視了的感覺,他敲敲白底紅紋的麵具:“你彆躲著呀,出來我們聊聊?”

紅紋沒有動靜,形似狐狸眼睛的寶石也沒有動靜,顧鴻影將目光投向不夜侯,突然後知後覺地有點尷尬,他剛剛的表現.......真的好幼稚啊!

顧鴻影用一種沒有底氣的語氣為自己辯駁:“前輩,我平時不這樣。”

這都是誤會,他平時可靠譜了!

“嗯。”虞荼控製著不要讓不夜侯的嘴角上翹,他指了指自己手裡的鎮塔碎片,“該辦正事了。”

鎮塔本身的氣息浩瀚古老,但鎮塔碎塊上所攜帶的氣息大打折扣,再加之墮化後的九尾似乎與鎮塔相依存了很長時間,九尾的詭氣幾乎壓過了鎮塔本身的氣息,要用碎塊進行虛空定位,著實是個精細活。

虞荼取下了臉上的單片眼鏡,從顧鴻影手中拿起麵具,扣在了自己臉上,白底紅紋的麵具吸附在皮膚上,帶來一種詭異的冰涼感。

虞荼眨了眨眼睛,他眼前所見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之前[狐麵]為了吸食情緒,結合本體目前所持有的天賦,編造出了“未來”,但現在,以不夜侯的視角看過去,他看到了白天的星辰,這些遍布在視野裡的星辰,每一粒都是一個坐標。

星辰沒有規律,九成以上都是現在,隻有很少的是許久之前的過去,還有更稀少的牽扯到未來。

虞荼現在感覺不到周邊其他人的存在,但能感受到每個人身上似有若無的“時間河流”,奔湧著的、向前的時間河流———但他無法感知到自己的。

虞荼用能量粉碎了手裡的鎮塔碎塊,借由摻雜顧鴻影鮮血的狐麵為媒介,鎮塔的粉末像被風吹動著的煙,絲絲縷縷地飄向星辰深處,它在尋找著同源氣息的虛空坐標。

不夜侯所看見的,其他人看不見,在他們的視線裡,是一貫神秘的前輩輕描淡寫地捏碎了手裡的青銅碎片,紅紋纏繞著青色的煙,煙霧浮動著,在空中撕出一個能容人進入的巨大豁口。

顧鴻影:“好強啊.......”

這一年的學也不是白上的,他們都知道這道豁口所象征的意義。

如果說小型跨域傳送陣是兩顆已經被確定的“星辰”之間的傳送,這種直接打開的虛空之門就是自主尋找坐標強行定位,它操作起來的難度不比之前舊庭裡那遮天蔽日的茶樹難度低,並且由於涉及到了時間與空間,對操作的要求更為精細,通俗易懂地說,難度高且成功率低。

不夜侯看起來輕描淡寫,實則虞荼找坐標的感知都快感瞎了———時間太過久遠,即使有顧鴻影的血和記憶團小狐狸輔助,也相當難以辨認。

能量就像金錢,掙起來一絲一縷,用起來如大壩泄洪,即使在舊庭發了一筆“橫財”,這種用法虞荼依舊心痛難

言。

在能量如水似的潑出去後,虞荼終於找準了位置,青色夾紅絲的煙霧撕開的豁口徹底穩定下來,形成一道如門一般的狹長裂縫。

裂縫穩定的這一刻,與麵具同源的氣息從裂縫中湧出,在探出裂縫後分為兩股,一股湧向戴麵具的不夜侯,一股湧向懵逼的顧鴻影。

湧向不夜侯的那股氣息被隨手打散,但湧向顧鴻影的那股........在白澤限時體驗卡之後,顧鴻影再次喜提墮化九尾體驗卡,他的尾椎骨之後十分不科學地多了九條泛著黑氣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頭頂上也多了一款小狐狸的同款耳朵,耳朵尖上有一簇白色的聰明毛。

這一點倒是與之前虞荼看見的“未來”又微妙地重合了。

還在狀況外的顧鴻影扯了一下自己頭頂到耳朵,真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尾巴,也是真的。

顧鴻影:“.......”

他有那麼一瞬慶幸起他自己曾經體驗過獸化白澤,至少知道要怎麼在走路的時候控製著自己不踩到自己的尾———這有什麼好慶幸的啊!

顧鴻影將目光轉向不夜侯,希冀地呼喚:“不夜侯前輩.......”

但被顧鴻影希冀著的不夜侯並沒有看他,他戴著麵具,目光落在虛空之門裡,好像在透過那扇門看些什麼。

顧鴻影有那麼一瞬覺得戴著麵具的不夜侯前輩很像小狐狸———靠譜成熟版本的小狐狸。

但很快,他就把這個略顯驚悚的念頭丟出了腦海,那隻給他頭發抓成雞窩的小狐狸,再修煉個幾千年也不能成熟得像不夜侯前輩那樣靠譜!

“門開了。”正在胡思亂想時,顧鴻影聽到不夜侯說,“可以進去了。”

顧鴻影身體比腦子還快,拖著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咻”地一下就鑽進了狹長的裂隙裡———和小狐狸打鬨的時候,他其實隱隱懼怕過自己會麵臨什麼,因為他爸媽的工作都相當危險,但不夜侯打開虛空之門時,他忽然有了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其妙的安心。

可能是因為小夥伴都在身邊,出手的長輩又格外靠譜。

顧鴻影一馬當先鑽了進去,其他人也跟在他後麵往裂縫裡跑———不夜侯在後麵壓陣,所以沒人擔心自己先進去會不會出事。

等虞荼從消耗大量能量的心痛裡自我調節過來時,隻看到羅伯特顛顛顛的背影,當然,他的本體受了他思考的影響,落在了最後一個。

虞荼和本體對望一眼,他往前走了兩步,將自己的本體往後拉了拉———虛空之門另一端的情況還不明呢,他說了可以進去,但他們為什麼那麼著急!就差這一小會兒嗎!

將自己的本體放在不夜侯後麵跟著走,虞荼一心二用著走入虛空之門裡,他以為進入這種特殊的虛空之門會有彆樣的體驗,比如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衝擊啦,周圍的景象豁然一變啦......但真實情況是,什麼都沒有。

他好像隻是走上了一條格外平坦的路,不過這條路特彆黑,又特彆長,以至於他

每走一段路就得停下來等一等,等著身後的本體跟上來,因為感知在這條路上不太好用,每次他都得操縱著本體碰一碰他的手背,證明本體到了,然後他再繼續往前走。

就這樣斷斷續續地走了好一陣子,虞荼忽然看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出現了一點光,是昏暗的藍灰裡夾雜著一些紅。

他快步走過去,靠近那片昏暗的藍灰時,他看到了許多散發著虛無氣息的黑色龜裂,布滿了這片和天空同色藍灰地麵。

藍灰地麵的最中心,是一座青紅交接的塔,青色的部分已經很少了,幾乎成了絲絲縷縷的細絲,紅色的部分像是年代久遠的鏽,附著在幾乎已經看不到原形的塔上。

先進去的顧鴻影他們正站在無數裂紋隔開的地麵上,像跳格子一樣,一塊一塊地向前跳,顧鴻影拖著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動作還不比其他人慢半分。

虞荼站在兩條裂痕交接裂出來的一小塊地麵上,向塔的方向看了幾眼,他等了大約半分鐘,本體平安跟出來,感知重新聚合,他才開始向前走。

他出來的最晚,到達的卻最早,在顧鴻影離塔都有還有六分之一的距離時,不夜侯已經站在了塔的最下方。

這座紅色的塔沒有門,虞荼伸手,隻碰到了銅鏽。

之前被他捏碎的鎮塔碎片化作的煙也跟著他一同進來了,煙霧附著在紅色的塔上,發出如同腐蝕一樣的滋滋聲。

虞荼將能量聚集在掌心,他將手重新放在塔上,以他的手為圓心,淡青色能量將塔壁迅速腐蝕,被腐蝕出的邊緣如同流動的液體一樣滴落在地上,發出極難聞的味道。

等淡青色的能量將塔壁腐蝕出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缺口後,跑得最快的顧鴻影也到了,或許是親人之間真的存在感應,透過塔壁的缺口,顧鴻影一眼就鎖定了鎮塔內部不細看都會被忽略過去的衣角。

他大半個身體都探到了塔的內部:“媽!!!”

顧鴻影向著他所看到的方向衝,卻被人牢牢地抓住了肩膀,他猛地回過頭,他的眼睛乍一看是黑色的,細看卻是如小狐狸一樣的暗紅。

在顧鴻影回頭的時候,不夜侯戴在臉上的麵具紅紋開始蔓延,蜿蜒到了麵具之外的肌膚上。

紅紋高高揚起,然後乾脆斬下———

有一滴血,濺到了顧鴻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