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筆鋒一收。
紙上的筆墨在金光一閃之後成了一張圓餅,“啪”的一聲落在了桌麵上。
鶴不群拿起,再一次感知了一遍,發現這一張餅和他剛拿是那一張餅靈力波動相同。
變幻類天賦和變幻術法看上去都是將東西憑空變幻出來,然而本質上卻是不同的。
前者所變是真物,除了使用天賦時候運轉了靈力,再不需要靈力維持。
而後者變幻出來的要麼是虛無的,要麼是以物變物。比如要讓他來變一張餅,在外人看來是一張餅,然而實際上可能是一塊石頭,一片葉子之類變幻出來的障眼法。
白茶的言靈並不是單一天賦,在山河卷內他已經親眼看見過對方可以憑空召喚出東西來,所以她能夠變幻出來一張餅他並沒有感覺多驚訝。
隻是讓他驚訝的是她竟是用的靈筆使用的言靈。
瀧如夜是符修,他的天賦使用的媒介是靈筆。
然而言靈即是咒,咒術這種東西是以自身為媒介使用的。使用者會根據言靈威力的強弱,自身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白茶的屬性是在五行之內,這隻是意味著她可以不受限製修行各種屬性的術法,但這並不代表天賦也是如此。
她怎麼能改變天賦使用的媒介?這實在有違常理。
除非一個可能……
鶴不群眼眸閃了閃,腦子裡浮現出一個人影。
“白茶,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天賦除了言靈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能力?”
正在提筆欲再畫幾個餅練練手感的白茶,聽到這話一臉莫名地抬眸。
“沒有啊,我的天賦就是言靈。”
“那你怎麼能以靈筆為媒介使用天賦?”
白茶一愣,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因為白傲天讓她拿靈筆來練習言靈的語氣太過自然,好似隻是隨口一提,這讓白茶也以為能用靈筆使用天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如今看到鶴不群神情嚴肅的樣子,她才意識到可能並非如此。
“鶴師兄你誤會了,我又不是符修怎麼可能真的能以靈筆為媒介來隨心所欲的使用天賦。我之所以能夠做到剛才那樣,是因為我發現有些言靈本身也是和書寫筆畫有關的,我本質上隻是將天賦和他們結合使用罷了。”
看鶴不群似懂非懂的模樣,白茶又舉例解釋道。
“就拿我昨日和瀧如夜比試的時候來說,我召喚出來的那條金龍單單是靠言靈是沒辦法的,我必須畫出來。我當時手中沒有筆墨,就以劍為筆,以血為墨。”
“再比如剛才的那張餅,我用言靈也不成,需要以筆為輔助才能使用。”
不解釋還好,解釋了之後鶴不群從一開始是疑惑,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震驚。
“?!你是說你可以以其他東西為輔助使用天賦?甚至達到節省靈力的目的?”
“啊,是這樣沒錯……”
天賦這種東西之所以叫做天賦是因為這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能力,然而無論再如何特殊,使用消耗的靈力都是來自自身。
它和靈根不同,不屬於五行之內,是不能借天地之力來維持的,隻能通過修者提高自身修為和能力來進行運轉。
一旦靈力不足以維持天賦,輕則天賦消失,重則反噬其主。
而白茶的情況更是如此,一方靈力供應不足都不行。
這也是為什麼在得知白茶天賦和靈根都不在五行的時候,鶴不群和謝九思的第一反應都是讓她儘快擇劍入道。
可如今白茶卻說她可以借用除自身靈力之外的東西來輔助使用天賦,以此節省靈力。
哪怕隻是能使用畫個餅之類的低等言靈,也足夠讓鶴不群驚訝了。
“那除了這個你還能借助什麼東西來輔助?”
鶴不群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靈錘取了出來。
“這個呢?你之前不是曾借用它的靈力震懾住鬿雀嗎?你試試看能不能用它的靈力來使用天賦。”
白茶看著青年莫名興奮的神情,儘管他很期待,但是答案是否定的。
“可能不行。這靈錘是師兄你的本命靈器,我當時能召喚它隻是因為我的靈根特殊,它不排斥我而已。若是要我使用它,至少以我現在的修為是絕無可能的。”
聽到這番話青年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蠢事,他抬起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瞧我,興奮得腦子都糊塗了。差點忘了你還沒築基,使用瀧如夜那小子的靈筆都已經很勉強了,怎麼可能掄得動我的靈錘。”
靈器的使用也是有修為限製,退一萬步白茶就算也能借助靈錘使用天賦,對於練氣後期的她來說還差得遠。
意識到這一點後鶴不群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然而心下卻依舊對於這個意外的發現而久久不能平複。
他拿著手中的餅子咬了一口,這滋味不算多好,卻是實實在在的白麵餅子。
“白茶,我覺得吧,既然你都能用靈筆使用言靈了。要不你乾脆直接輔修一下符如何?”
“你看那個瀧如夜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近戰是短板所以輔修了刀法,他這個情況特殊,一般隻有資質比較出眾的弟子才能修兩種道法。你是天靈根,修行什麼都沒限製。你現在用靈筆所用的言靈都是最基礎的,若是想要借用它使用高難度的言靈或是術法,你還得學學符道之術。”
的確,白茶剛才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若是讓她畫個餅什麼的她倒是輕輕鬆鬆,信手拈來,可要是讓她用這靈筆再畫一條龍那就有些難度了。
這靈筆既能引雷霆,說明其靈力並不低,那原因隻能在她。
一是她不懂符道無法正確高效使用這靈筆,二則是因為她修為不夠。
修為什麼她可以跟著鶴不群慢慢修煉提升,前者的話就不是青年能教的了。
見白茶態度鬆動,顯然是聽進去了。
鶴不群這才咽下嘴裡的食物接著說道。
“我是器修,符法什麼我是一竅不通,不過你可以去上仙門學府。”
白茶不解:“上仙門學府?不能去紫竹苑嗎?”
萬劍雲宗一共有兩個給宗門弟子授課的地方,一是紫竹苑,二便是上仙門學府。
前者是對宗門上下所有弟子對外開放的,無論是內門還是外門,都可以去那裡聽課。
而授課的多為資曆較深的師兄師姐,少有長老。
後者對弟子卻是有嚴格限製的,隻有那些資質出眾的弟子才能在那裡聽課。
倒不是區彆對待,隻是在上仙門授課的多為長老和真人,那些不僅是在萬劍雲宗乃至整個修真界都是名氣極盛的大能。
這些大能大多脾氣古怪不說,授課也不會照顧旁人,自顧自地講。
因此不是其他弟子不能聽,而是根本聽不懂。
“如今紫竹苑的那些課對你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更何況符法這種終究是少數人能修的,這門課隻有上仙門學府那裡有授。先前你可能去不了,如今你已經覺醒了天賦,又贏了瀧如夜,自是有資格去那裡聽課的。”
上仙門學府的弟子一共分為兩批,除了個彆沒什麼背景,但資質出眾的弟子,其餘的多是仙門大家出身。
瀧如夜和紀妙妙便是後者。
這也是為什麼紫竹苑鮮少能看到他們。
白茶贏了瀧如夜,明麵上看著隻是他們兩人因為一個擇劍名額而進行的比試,是他們兩人的事情。
可瀧如夜是上仙門出身,就像她贏了他時候其他內門弟子覺得揚眉吐氣一樣,反之那些上仙門弟子也會覺得很羞辱。
鶴不群也明白這一點,他本是器修大家出身,自然知道那些仙門子弟大多心高氣傲。
白茶過去估計再如何也會受點氣。
“嘖,要是風停雲那小子在就好了。他要是陪你一起去,那些人左右隻會嘲諷你幾句,不敢拿你如何。”
不提到風停雲白茶都險些忘了,前幾日少年來絕頂峰告知她最近感覺到隱約有突破的跡象,應當是天賦快要覺醒了。
逍遙子讓他這段時日閉關一段時日。
說實話白茶一點也不想和上仙門的那些弟子起衝突,她是一介凡人,又尚未拜師,和他們對上實在百害無一利。
若是換作以往時候她一般能避開就避開,隻是她現在靈力同時供給靈根和天賦,實在有限,考核在即,她必須早些學會靈筆和符法的使用來節省靈力。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他們真要動手我也不是吃素的。”
白茶收回了手中靈筆,看了一旁的日晷。
“我記得上仙門學府今日便有一堂符法課,師兄,落下的修行我明日再補上。”
鶴不群見白茶說著就準備禦劍往千仞鋒方向過去。
“誒等等!”
她聽後一頓,回頭看去。
發現青年從腰間將一塊玉牌取下,還沒等她反應就遞了過來。
那玉牌不是彆的東西,正是鶴不群的命牌。
“把這個拿上吧。”
白茶愕然,明白了什麼後心下很是感動。
“鶴師兄,你真好,為了不讓我被彆人欺負,竟然把命牌這樣重要的東西拿給我……”
“打住,你想多了。我給你命牌不是給你用來防身的。”
修者的命牌有兩個作用,一來是見牌如見人,是用來表明身份的。二則是用來防身保命的。
尤其是像鶴不群這樣元嬰修為的修者,命牌之中的靈力更是相當於一件高階靈器。
白茶感動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青年生生打斷了。
“那你給我命牌做什麼?”
“你不是要去上仙門學府嗎,瀧如夜那小子應該也在。他不是沒有擇劍名額嗎,你給他說我這裡還有一個,問他要不要?”
她猛地明白了他的意圖。
“好啊怪不得你提議讓我去上仙門學府,敢情讓我聽課是假,幫你賣名額是真!”
鶴不群聽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避開了少女的視線。
“瞧你這話說的,本末倒置了啊。讓你聽課是真,這賣名額隻是順便而已。”
白茶拿著命牌,半信半疑地盯著他半晌。
而後試探著詢問。
“那你打算賣多少數?”
青年抬起手比了個數。
白茶眨了眨眼睛,覺著這個數目雖然是有些超過了,可對於瀧如夜這樣的仙二代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五萬上等靈石是吧……”
鶴不群搖了搖頭:“非也,是五萬靈玉。”
“五萬,還是靈玉?!”
要知道一靈玉等於十個上等靈石,也就是說五萬靈玉等於五十萬上等靈石。
把她賣了都不一定有這麼多靈石!
白茶見鶴不群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震驚之餘咽了咽口水。
“師兄,我了解過行情,先前有個弟子也曾找我買過名額。他說四萬靈石已經算很高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麼獅子大開口,會不會不大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反正這名額就一個,有錢不賺王八蛋,要什麼仁義。”
鶴不群說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白茶看出來這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是鐵了心想要狠狠敲詐瀧如夜一筆了。
先前她還想著自己行的正坐的端,去上仙門學府聽個課而已,他們挑不出什麼錯處來刁難她。
此時白茶看著手中的命牌,卻不確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拿著餅子啃著的青年。
“那好,我幫你賣。”
“不過事成之後咱們三七分,你七我三。”
鶴不群一聽不樂意了。
“憑什麼?你不過跑個腿賣個苦力而已,頂天了也就你一我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