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師妹,你,你真的沒事嗎?”
寧若蘭震驚得說話都有些磕絆,饒是她是樂修也知道劍修掉劍的嚴重性。
劍修的劍不僅僅是武器那麼簡單,其重要程度和半身相當。既是半身,斷然是不會輕易離手的。
結果現在少女的靈劍不單單離手了,看她掌心通紅,手腕顫抖的樣子,可能一時半會都難以拿起了。
不單單是寧若蘭,紀妙妙也沒想到那看似毫無章法,隻有蠻力的一劍竟然有這樣大的威力。
她眼眸閃了閃,試探著動了下指尖。
沒有傷到內裡,也沒有留下什麼傷痕,可奇怪的是卻讓她使不出力氣來。
恍惚之間祝靈塵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前段時間在青雲台和紀妙妙交手的時候,她也曾經中途出現了手握不住劍的情況。
不過紀妙妙比她現在要嚴重不少,她不僅握不住劍,甚至腳步虛浮。
當時祝靈塵隻以為紀妙妙身體不適,或者是修行出了什麼岔子,畢竟她也到了要覺醒天賦的時候。
一般修者在天賦覺醒前後靈力多不穩定,體內兩股靈力會相衝內耗,而紀妙妙的樣子也相差不大。
紀妙妙在中場輸給她的時候,祝靈塵想著她本就狀態不佳,贏了她也勝之不武。
再加上這裡是萬劍雲宗,不是蓬萊島,她沒必要和對方因為一場比試而結下仇怨。
於是她當著觀戰眾人的麵說是紀妙妙快要覺醒天賦了,主動給了她台階下。
紀妙妙沒說話,隻默默拿著劍離開了。
倒是一旁觀戰的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
有人說是就算覺醒了天賦也不可能這麼虛弱,畢竟昨天還好好的,應該是單純實力不濟。
又有人說紀妙妙的修為在她之上,或許隻是輕敵……
還有人說——“會不會是上午在紫竹苑和白師妹交手時候受了傷?”
祝靈塵那時候不知道白茶是誰,隻以為是個普普通通的內門弟子,沒有多在意。
或者就算知道了,以她的修為,祝靈塵也絕不會相信是白茶把紀妙妙給弄得那般狼狽。
如果不是今日親自接了這一劍的話。
寧若蘭不知道祝靈塵在想什麼,她看著少女眉眼沉著的樣子頓了頓。
“你要不要休息下?我先去拖住她們。”
“無礙。”
祝靈塵活動了下手腕,重新將那把靈劍握緊在了手中。
劍風拂過她的額發,露出的那雙眸子亮若星辰。
“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手。”
在和瀧如夜來了一場聲東擊西之後,白茶本以為祝靈塵掉了劍,心態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不想她不僅毫不在意,甚至有一種越挫越勇的氣勢。
不說彆的,祝靈塵年歲是輕,但是在心態上比起紀妙妙,還有其他同齡人來說穩得不止一星半點。
“看樣子我們剛才那一套操作反倒適得其反了。”
瀧如夜手拿著符籙,感知著祝靈塵周身的氣息皺了皺眉。
“你彆看祝靈塵修為不過築基初期,但是她為天生道種,彆說築基了,就連凝心期對上她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尤其是你修為還在她之下,你的一舉一動在她眼裡都無所遁形。”
白茶不解:“那為什麼剛才我攻擊她的時候她沒有覺察到?”
她感覺得到祝靈塵是真的對她那一劍很是意外,不然也不會躲閃不及,硬生生受了她的攻擊。
“那是因為她剛才根本沒有使用道種。”
儘管這個認知讓少年很不爽,可事實還在那兒,他不得不承認祝靈塵先前的確沒太把他們當回事。
“擁有天生道種的修者通常五感要比尋常人敏銳數倍,舉個例子,哪怕是掉進大海裡的一粒粟米他們也能看得到。因此想要逃過他們的眼睛難於登天,而同時這個能力也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極其耗損精神力。”
精神力即是神識,它有壓製和感知的雙重作用。
而修為越高神識越強。
像謝九思那樣的元嬰修者,放出神識之後感知整個劍宗的情況都不是難事。
可祝靈塵隻在築基,她能感知的範圍可能隻有一個青雲台大小。
而範圍大小並不是祝靈塵沒有立刻使用道種的原因,神識和靈力不同,靈力透支多了服用幾顆丹藥回複下就沒事了。
但神識不同,是難以用丹藥回複的。
不僅如此,其反噬程度也比靈力耗儘嚴重。
因此,祝靈塵會選擇速戰速決。
瀧如夜和白茶對視了一眼,心下有了思量。
當自身的一舉一動被彆人看穿的時候他們配合得再默契也沒了優勢,唯一取勝的辦法便是持久戰。
直到拖到祝靈塵神識耗儘的那一刻,他們就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那就來試試!”
祝靈塵手腕一動,劍風掠過,一道墨綠色的身影瞬移到了白茶的麵前。
“看看究竟是師姐你的力氣先耗儘,還是我的神識先耗儘!”
幾乎是在少女話音剛落的瞬間,“哐當”一聲響起,劍與劍撞擊在了一起,饒是白茶被瀧如夜的靈力增幅的情況下,也被逼退了好幾步。
白茶看著劍麵上映照的那雙眉眼凜冽,和先前對上的時候完全不同。
祝靈塵是動了真格。
瀧如夜見此提筆寫下一道符籙,剛準備凝聚靈力加諸在白茶身上。
寧若蘭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手腕一動,掃出了的一串琵琶聲音清脆。
然而那聲音悅耳卻也傷人。
被琵琶聲帶起的飛花亂葉如刀,從四麵八方朝著瀧如夜攻擊了過去。
少年連忙提筆引了符籙擋住,衣服上卻也還是被劃破了幾道口子。
“瀧師弟,刀劍無眼,劍修之間的事情我們還是彆摻和了。”
寧若蘭猶抱琵琶半遮麵,手指扣著琴弦沉聲說道。
“若是你覺得無聊,師姐來給你彈一曲解解悶兒如何?”
剛才那一下瀧如夜光顧著躲閃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這琴音逼退到了老遠。
他想要過去輔助白茶,又被寧若蘭給攔住了。
白茶餘光看到了少年的處境,而後又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
“我還以為你會像剛才那樣無視我去對付瀧如夜,畢竟在你們眼裡他才是最大的威脅不是嗎?”
祝靈塵對於白茶話語裡的嘲諷並不在意。
“師姐你誤會了,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符修,我從沒有把他當成威脅,隻是覺得麻煩。”
“就像現在,師姐也成了我拿到那塊劍碑的麻煩,僅此而已。”
白茶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沒把自己當成對手,隻是一個需要解決的麻煩。
對於祝靈塵有這樣的想法她並不意外,從她一開始沒有正視自己開始,或者追溯到丹藥房的時候。
就像之前瀧如夜覺得她沒有資格擇劍一樣,祝靈塵或許也覺得她不足以讓她拔劍。
意識到這一點後,白茶沉默了一瞬,勾唇笑了笑,隻是那笑意並不達眉眼。
祝靈塵皺了皺眉:“你笑什麼,我有說什麼引人發笑的話嗎?”
“沒有,我隻是突然覺得瀧如夜說的很對——”
她說著猛地抬眸看了過去,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如劍鋒一般銳利。
“祝師妹,你真的很自說自話!”
也不等祝靈塵反應,白茶倏爾引劍朝著少女方向直直攻擊了過去。
劍風擦過祝靈塵的額發,她似乎早就料到了白茶會這般攻擊,也不躲閃,手腕一動便接住了。
甚至連氣息都沒有亂過分毫。
白茶眯了眯眼睛,蓄力重重劈了下去。
凜冽的劍氣和四周的罡風,讓本就逼仄的秘境變得更加壓抑詭譎。
和瀧如夜所說的一樣,在祝靈塵眼裡她的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無所遁形。
祝靈塵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留意著白茶的情況。
和她所料想的一樣,沒了瀧如夜靈力增幅之後她的靈力消耗很快,劍氣也沒有那般凜冽。
正如白茶剛才所說的那樣,按理來說她應該第一時間對付瀧如夜,而讓寧若蘭來對付她。
隻是她對於剛才那一劍很感興趣,她想要再看白茶使出一次。
可從白茶如今的狀態來看,彆說再使出一次了,可能下一秒就要靈力耗儘而脫力。
祝靈塵覺得自己為了那麼曇花一現的一劍,而用了神識這件事很蠢。
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和靈力。
她這麼想著,神情少有的煩躁起來。
祝靈塵不想再繼續和白茶周旋,她將劍氣覆在劍刃,四方風動,秘境裡的劍氣似有所感應一般翻湧在了一起。
周遭的空氣如刀一樣刮在白茶身上。
一片殘影掠過,速度快得驚人。
她抬眸看了過去,隻見少女禦空在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自己。
祝靈塵生的女身男相,眉眼深邃,肅殺的神情在光影之間明滅。
“師姐,到此為止了!”
白茶瞳孔一縮,隻見那靈劍如雷霆一般,快得讓人無法閃躲。
劍落的瞬間激蕩起的塵土飛揚,本就昏暗的環境更是看不真切。
秘境裡劍林刀山,劍氣帶動著劍氣。
千萬道的劍風碰撞交織,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劍網死死落在了白茶身上,如山把她重重壓製了下去。
一旁的寧若蘭還在和瀧如夜周旋,聽到那邊的動靜後循聲看去。
瀧如夜心下一驚,趁著對方鬆懈的時機朝著白茶掉落的方向過來。
下麵是林立的劍刃刀鋒,每一把都和樹木一般高,密密麻麻一片。
一時之間瀧如夜也不知道白茶掉在了哪兒。
“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