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峰的每一個秘境都是由沈天昭的神魂和劍意相連的,劍林裡的一點聲響都能引起連鎖反應,更彆提這麼大的動靜了。
秘境裡的弟子也在劍氣彙聚的時候以為的秘境快要坍塌,再顧不上其他趕緊禦劍的禦劍,禦刀的禦刀,從裡麵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等到他們都逃出生天了,才鬆了口氣順著動靜的方向看了過去。
和逍遙子一樣,他們看到了那比秘境之中的劍山,還要高出一倍不止的山巔。
“?!那是什麼?我沒看錯吧,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秘境中所有的靈劍都彙聚在一起了?”
“不是,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咱們不是剛一起從裡麵跑出來的嗎?而且這可是沈劍仙劍意所凝聚的秘境,能驅使這麼多靈劍的在我們這裡隻有逍遙子師叔能做到。”
“難不成是剛才秘境出現了什麼情況,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逍遙子師叔才……”
其中有個弟子剛想要回頭詢問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逍遙子會中途將靈劍彙聚在一起。
結果他回頭一看,發現青年臉上的神情比起他們來還算淡然,可眼神裡也難掩震驚。
這時候他們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了,這並非逍遙子所為。
不單單是青年和他們一樣意外,還因為要驅使整個秘境所要用的劍氣隻強不弱,可這在千萬靈劍的磅礴劍意裡,除了沈天昭的劍意再無其他。
也就是說逍遙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手。
不動用劍氣,又能驅使這樣強盛的劍意,有且隻有兩個可能。
要麼是秘境主人驅使,可沈天昭早已經羽化多年,排除這一點後便隻有一個答案——是有人得到了他的認可,這才有了無需靈力就能自如操作秘境的能力。
意識到這一點的眾人心下大驚,慌忙看向周圍。
“瀧師弟,還有祝師妹他們還沒出來!瀧師弟是符修,那隻有可能是祝師妹,你們說會不會是祝師妹得到沈劍仙的認可了?這些靈劍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啊,祝師妹是天生道種,天生劍修,整個宗門上下除了她也就隻有逍遙峰的風師弟有資格被沈前輩認可了。”
“而且她之前沒入過秘境,今日頭一次進去就引起了這麼大動靜,不是她還能是誰?!”
祝靈塵自入宗門到現在一直以來都是眾人關注是焦點,就像現代入學考年級第一的新生一樣。
再加上先前一向不喜劍修的林平峰也有意收少女為親傳,他們就更加篤定這是祝靈塵所為。
一旁的逍遙子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在周圍人看來他性子散漫,做什麼都隨心所欲,可這一次將劍碑拿來當成通過秘境的獎勵卻並非一時興起。
白茶的話提醒了他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他瞧見了祝靈塵今日也來了千仞峰。
這小姑娘和其他仙門弟子不大一樣,是蓬萊島主的女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於是他這才拿出了那塊劍碑。
一方麵是知道她是個劍癡,在得知這是沈天昭留下來的劍碑必然會參加競寶。整個劍宗上下能對風停雲造成威脅的,除了仙樂峰的那個紀妙妙,就是祝靈塵了。
他有些好奇,想借著這次競寶看看她的實力如何。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沈天昭自隕落之後為了讓他的劍法有所傳承,淩霄特意將上仙門學府設置在了這千仞峰。
讓那些資質出眾的弟子來這裡上課的同時,篩選出有資格繼承其劍法之人。
這也是為什麼逍遙子會以靈寶為獎勵,打開秘境讓其競寶。
若是他們的道心穩固,資質也合格,得了沈天昭的承認,那麼至少會得到一份劍意。
為什麼會是至少一份,而不是全部?
是因為和其他大能不同,沈天昭是近千年以來唯一一個劍比道祖之人,他的靈根為空,是少有的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存在。
隻要是入道修行之人都會或多或少受到天道法則的束縛,因此沈天昭的道法他們隻能學其皮毛,不能精通。
雖遺憾無人繼承他全部衣缽,可世間修者千萬,能分散各自習得一部分也不失為一種傳承。
然而哪怕隻是得到一份劍意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至少這百年來除了謝九思之外無人得到過沈天昭的承認。
逍遙子今日原本打算換個其他的秘境打開,隻是在看到祝靈塵時候改變了主意,想著或許可以試試,看看她能不能得到成功。
少女也的確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得到了劍意的承認,能同時秘境驅使靈劍的劍數越多,意味著能繼承的劍意越多。
祝靈塵驅使了數十把靈劍,這是自謝九思之後從未有過的數量。
本來逍遙子覺得這塊劍碑今日非祝靈塵莫屬的時候,誰知道半路殺出了一個白茶。
整個秘境,成千上萬的靈劍……
這是什麼概念?這已經不是單純被一處秘境劍意的認可,而是得到了沈天昭本人的承認。
準確來說是他殘留在千仞峰的神魂的承認——這意味著隕落了近千年的劍法道法,有了真正的繼承之人。
這個認知如何不讓逍遙子驚訝?
他想不明白,明明無論從資質還是天賦來看都是祝靈塵更勝一籌。
為什麼沈天昭會放著祝靈塵不選,而選擇白茶?
是秘境裡發生了什麼?還是白茶身上有什麼沈天昭能夠感知到,他感知不到的潛力?
正在逍遙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道劍風從劍山之巔那邊傳來。
逆著光亮看過去,隻見瀧如夜抱著因為靈力透支又受到言靈反噬而昏迷不醒的白茶,禦空從高處緩緩落了地。
緊跟其後的還有抗著同樣昏迷的寧若蘭的祝靈塵,少女頭發淩亂,臉上也有些傷痕。
她剛將寧若蘭放置好,周圍的弟子一窩蜂上來,把她團團圍住,不住道賀。
“祝師妹,恭喜你!不僅得到了這一次的靈寶,還得到了沈劍仙的認可!”
“真是年少有為,我等自愧不如。師妹才來劍宗一月不到,被宗主欽點跟著謝師兄修行,成為內定的真傳不說,現在更是得了這樣一份百年難遇的劍意傳承!”
“行了,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你們反複說著師妹沒煩我聽著都煩了。比起在這裡聽你們溜須拍馬,師妹肯定更想要去看看那劍碑上寫了什麼劍訣!”
說是祝靈塵想去,實則是這個劍修弟子想快點見識下那劍碑上的劍意。
另一個弟子聽後一臉興奮地附和。
“對啊,祝師妹你趕緊去吧,這劍意隻有得了認可之人才能修行,我們習不得,讓我們見識見識也成!”
祝靈塵沉默了一瞬,餘光看了一眼不遠處被瀧如夜抱著的少女。
“各位師兄可能誤會了,得到沈劍仙承認的不是我,是白師姐。”
“第一個登山劍山之巔的也是她。無論是這劍意傳承還是這靈寶,都應該屬於白師姐,而非我。”
幾乎是在祝靈塵話音剛落的瞬間,前一秒還熱鬨道賀的眾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在良久的靜謐之後,一個弟子難以置信開口。
“……祝師妹,你不會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白師妹雖之前青雲台比試贏了瀧師弟,可這多半也是僥幸,退一萬步是她這段時日進步飛速,靠實力取得的勝利。但瀧師弟是符修,一個劍修贏了一個符修本就不難。”
“不是我們看低了白師妹。隻是她入宗門已有一兩年了,她什麼實力我們再清楚不過,你說彆的弟子也就算了,她怎麼可能得到……”
“祝靈塵沒有開玩笑,得到認可的的確是白茶。”
如果前麵祝靈塵所說的讓他們半信半疑的話,此時逍遙子開了口,他們就算再震驚也不得不相信了。
青年沉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而後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執劍一揮,重新將打開的秘境給封印完成。
“行了,既已有了結果,也沒你們什麼事情了,今日的課程便到此結束。你們各自回峰中吧。”
聽到逍遙子讓他們離開也不敢逗留,隻是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震驚。
他們有的神情恍惚,有的走著的時候甚至還掐了下大腿,感覺到疼痛後才回過神來。
祝靈塵意識到逍遙子是有話要對瀧如夜說,或者準確來說是讓他之後轉告給白茶。
她繼續留下不大合適,於是隻深深看了白茶一眼,然後朝著逍遙子行了個劍禮,禦劍離開了千仞峰。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後,逍遙子這才抬眸看向麵前的少年。
“剛才在秘境裡發生什麼事了?她和祝靈塵動手的時候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瀧如夜順著青年的話想了下,如實回答。
“要說有什麼異常情況的話我也不大清楚,當時她們兩個打起來跟不要命似的,我根本沒辦法靠近。”
“唯一我能覺察到的隻有最後,祝靈塵明明已經快要贏了,可秘境裡的劍氣突然彙聚在了一起將白茶護住了。再之後就是師叔看到的那樣了。”
他說著咽了咽口水,餘光不自覺瞥了一眼那座高可入雲的劍山。
饒是此時已經風平浪靜了,可對於瀧如夜這種親身感知過其劍氣磅礴的人來說還是心有餘悸。
“……師叔,沈天昭真的選擇了白茶成為他的繼承人嗎?”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
是的,沒有人比瀧如夜更清楚當時的情況。可是這件事太魔幻了,他想要再次確定一番才能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半晌,瀧如夜悶悶開口。
“……我還以為會是祝靈塵。”
逍遙子聽了這話薄唇抿著,神情少有的沒有平時的玩世不恭。
“不僅是你,所有人都這麼以為。”
不過仔細想來的話,除了一開始的意外之外,他竟莫名覺得似乎本該如此。
沈天昭這人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他生來就是這天地之間的例外。
當年他在測出了空靈根資質的時候,所有人也都覺得他終其一生混到個內門都困難,誰知道他最後劍指蒼穹,竟成了這天下第一的劍中仙?
而白茶似乎也是這樣一個例外。
靈根和天賦都在五行之外的,不受天道庇佑的例外。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是這樣的例外,沈天昭看到白茶想到了自己。
又或者是他隕落在了天劫之中,看到白茶起了惻隱之心,想要給她一次與天爭命的機會。
也有可能,他根本沒想太多,隻是覺得合眼緣。入眼了便給了,僅此而已。
畢竟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乾。
之前他就曾因為一個散修饞酒,便隨手扔給了一件上等靈器讓他拿去換酒錢。
想到故人往事,逍遙子忍不住唏噓感歎。
又看見白茶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樣子,沉聲說道。
“算了,我之後自己再去秘境查看一番。你先帶她回去休養吧,這劍碑有劍氣你貿然移動會傷到你。我記得她現在跟著鶴不群修行是吧,我之後找人把它送到絕頂峰。”
逍遙子說完發現眼前之人一動不動,並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他不解地詢問:“怎麼?傻站著乾什麼,還有事?”
瀧如夜眨了眨眼睛:“師叔,那我呢?”
青年皺眉:“你什麼你?你一個符修拿著這劍碑也沒用……”
“不是,我是說那串佛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