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茶傳承了他全部的道法,飛升劫不論,活個幾百年什麼的還是綽綽有餘。
這命數延長了,白茶又是唯一一個能得到傳承的劍宗弟子,淩霄沒準真會從祝靈塵和白茶之間選擇後者。
畢竟祝靈塵資質再好也是蓬萊島出身。
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後,謝九思隻無奈地歎了口氣,好脾氣的沒有和鶴不群爭論什麼。
謝九思好脾氣不代表白茶就任由他被“欺負”,她皺了皺眉,拍掉了鶴不群蹂.躪著她的臉的手。
“鶴師兄你說什麼呢,什麼公報私仇?師兄這是為我好,是我心急怕耽擱修行才沒休息的。”
“師兄,你也彆把鶴師兄的話放在心上,他隻是關心則亂誤會了而已,沒彆的意思。”
白茶當然知道鶴不群是故意刁難的謝九思,隻是她不想兩人因為這種事情再生隔閡,於是這麼對謝九思解釋道。
謝九思也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他聽後笑著搖了搖頭。
“無礙,我和他相識近百年。他什麼性子我自然清楚。”
“……”
本來還想再接機拉踩幾句的鶴不群聽到這話,驟然噎住了。
得了,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他再揪著不放倒顯得他無理取鬨,心胸狹窄了。
鶴不群抱著手臂狠狠蹬了白茶一眼。
結果看到對方拿著他給的丹藥瓶準備倒丹藥,他更氣了,一把把丹藥拿了過來。
“行了,我看了下你就斷了幾根骨頭,一會接上就成死不了。這丹藥就這麼幾顆,你就彆吃了,你吃了我吃什麼?”
“……”
好家夥,還有兩副麵孔呢。
白茶癟了癟嘴,敢怒不敢言。
“師妹,給。”
謝九思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瓶丹藥遞到了白茶手邊,白皙的肌膚在青色的瓷瓶之上說不出的好看。
“我來時走得匆忙,隻帶了這一瓶療傷的丹藥。若是不夠你一會兒跟我去主峰的時候我再去丹藥房給你取。”
前有鶴不群的惡劣行徑作對比,儘管她這一身傷本是謝九思所致,在白茶眼裡青年的形象依舊宛若天使一般。
“嗚嗚嗚師兄,你真好……”
她感動得熱淚盈眶,還想要再感謝幾句的時候,覺察到了什麼一愣。
“誒等等,什麼叫一會兒跟你去主峰,還有剛才鶴師兄也好像說了差不多意思的話。什麼意思?為什麼好端端的我要去主峰,我最近除了修行就是修行,應該沒惹什麼事吧?”
不怪白茶警覺,主峰對其他內外門弟子大約是一個令人心生向往的好地方。
可對於白茶來說在那裡的回憶可不怎麼美好,練劍出錯受罰,晨練遲到受訓。
除了挨罰挨訓就沒什麼好的事情。
“你彆怕,是我師尊找你。”
“?!宗主找我?!”
這不是比受罰還可怕嗎?
難不成他終於對她這一年的擺爛忍無可忍,想要把她趕出宗門了?
謝九思見她一臉驚恐的樣子,柔聲說道。
“若是你真犯了什麼錯來找你的隻會是懲戒所的長老,而不是他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你前幾日得了沈師叔劍意認可,所以想要找你過去交代一些事情,僅此而已。”
……
等到靈力恢複得差不多之後,白茶這才惴惴不安地跟著謝九思禦劍來到了主峰。
淩霄閉關的地方在淩雲峰的後山,也就是靠近望雲涯那邊。
白茶看著雲霧縈繞的山林,三千青雲台階望不到儘頭。
在她以為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時候,謝九思引劍用劍氣觸動了陣法。一瞬便到了山頂。
謝九思把她帶到了主殿門口,因為淩霄在閉關暫時不能出來,所以每次傳話都是以主殿的那盞靈燈為媒介。
淩霄隻說了見白茶一人,謝九思沒辦法跟著進去,隻得在外麵等著。
白茶看著青年站在不遠處亭子的身影半晌,心下情緒稍微平複了下來,而後深吸了一口氣。
在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門先“吱呀”一聲打開了。
應該是淩霄感知到她了。
白茶跨進門檻,小心翼翼把門帶上。
她抬眸看了下周圍,裡麵和普通的屋子一般無二,除了大一點沒什麼彆的特彆之處。
在屋子正中間位置一盞金色靈燈懸在高處,狀似蓮花,看著不像是劍修的靈器,反倒像是靈山佛修的東西。
白茶隻看了一眼,而後收回思緒,朝著靈燈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劍禮。
“宗主。”
她話音剛落,一把椅子倏爾出現在了白茶的身後。
“坐。”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靈燈那邊傳了過來,和白茶印象中的千歲老人的滄老聲線不同。
淩霄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對方沒有像宗門長者那樣端著架子,反倒還讓她坐著說話,這讓白茶心下的顧慮不由減輕了不少。
“多謝宗主。”
“喝茶嗎?”
“……不用了。”
“哦,那吃點心嗎?”
“……”
這個宗主怎麼和她想得不大一樣。
對方也不管白茶什麼反應,自顧自給她把茶水添上,然後變出了一盤點心和靈果。
“……那個宗主,我不渴也不餓。您有什麼事直說便是。”
白茶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她拿不準對方什麼意思,於是直接單刀直入說道。
“我為什麼找你來九思沒告訴你嗎?”
“唔,有提到一點,他說您找我來主要是因為沈劍仙劍法傳承一事,要交代我些相關事宜。”
她捧著茶盞,水汽將她的眉眼氤氳,看不真切。
“不過我覺得如果真是那麼簡單的話,您大可以讓師兄在指導我修行期間告知於我,用不著特意叫我過來一趟。”
白茶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謝九思之前那麼說隻是為了安撫她。
靈燈閃爍了下,緊接著裡麵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你說的沒錯,若是尋常事宜的確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隻是你的情況有些特殊。”
“白茶,你知道沈天昭嗎?”
白茶點了點頭,思索了下又搖了搖頭。
“我隻知道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劍修大能,和我一樣也是個靈根和天賦都在五行之外的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厲害?要是他真那麼厲害就不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沈劍仙不是死於天劫嗎?”
“是死在天劫,但並非因天劫而死。”
淩霄說到這裡沉默了一瞬,似在回憶什麼,又或者隻是單純不願提起。
良久,在白茶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繼續說道。
“以他當時的修為那飛升劫數於他並不難渡,可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在最後一道天雷落下的時候突然以身祭劍,散去神魂。有人說他是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有人說這是因果報應,也有人說是因為他在五行之外,不受天道庇護。一時之間眾說紛紜,他的死因成了一個難解之謎。”
“更奇怪的是,在他死去的第二年,人們開始忘記他,好像真應了他們所說的不受天道庇護,被抹去痕跡了一般。如今仙門上下,除了進出過他秘境受過他靈力恩惠的弟子,和一些大能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了。”
這個白傲天告訴過白茶,說是沈天昭渡劫失敗時候觸碰到了法則,為了不讓法則紊亂,生了浩劫,天道才抹去了他的痕跡。
死於劫數,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白茶咽了咽口水,壓著心頭的情緒。
“……宗主,那這些和我繼承沈劍仙的道法有什麼關係嗎?”
“自然是有的。我今日過來主要是想把他的事情告知於你,既然他選擇了你,事無巨細你都有知情權。”
淩霄說到這裡話鋒一轉。
“不過沈天昭是選擇了你,但是並不是強製性的。你若是不想繼承也是可以不修行他的道法的,選擇權在你。”
這個事情白茶還真沒有仔細想過,她當時醒來的時候被告知得到了沈天昭的認可,可以修行那劍碑上的劍訣時候,隻想著提升實力,想也沒想就跟著謝九思去修行了。
在她看來隻要能夠提升實力,提升的越多就對之後應對劫數更有把握。
再加上沈天昭的情況和她相當,她跟著前人的經驗好好修行隻會百利無一害。
可聽淩霄這話,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萬物都有循環因果,有得有失,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這天上突然掉了這麼大一個餡兒餅下來,她被砸暈了頭。
這時候反應過來,白茶才驚覺。
“宗主,可是沈劍仙的道法有什麼弊端?!”
“這個倒沒有。”
白茶剛鬆了口氣,隻聽淩霄又說。
“但是他的天賦有。”
天賦?
天賦隻有本人能夠使用,又不能繼承給他人,就算有弊端也和她修行他的道法沒關係。
不過既已經提到這裡了。
白茶也對這個本是開局空靈根廢鐵,最後靠著頂級天賦逆天改命成為一代劍仙的天賦是什麼很是好奇。
她按捺不住詢問:“那個宗主,我能冒昧問下沈劍仙的天賦是什麼嗎?”
“這本是要告訴你的。他的天賦與其說是能力,倒不如說是氣運。天道不庇護他,他便自行庇護自己。”
說到這裡淩霄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茶的錯覺,隔著搖曳的靈燈,她莫名看到了對方神情複雜的模樣。
“所以他的天賦是?”
“……【死道友不死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