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雲將紀妙妙帶到時玄青那邊之後,瞧見了白茶也在旁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白茶,你竟然也在?我還以為你已經回絕頂峰了呢,沒想到你還拖著傷跑過來看我比試。”
他看到白茶心情極好,一邊說著一邊從仙樂峰那邊的觀戰台跳了下來。
白茶仔細打量了下,發現少年除了臉上沾染了點血色之外,整個人氣息平穩,神色自然,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怎麼這麼看著我?難不成是被我剛才的英姿帥到了?感天動地,你的眼裡除了謝九思終於有我的影子了,我真是受寵若驚。”
他這麼調侃著還不算,還故作驚嚇般拍了拍胸膛。
“……差不多可以了啊。”
白茶太知道風停雲這人性子了。
他是典型的那種屬於給一點顏色就能看染坊的。遇上什麼事情都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好像天生就沒心沒肺一般。
也難怪逍遙子會選他做真傳,除了資質,這心性也再適合逍遙劍不過了。
即使知道對方是一個給根梯子就會順著爬上來的人,但今日畢竟他贏了比試,她也不好說些掃興話潑他涼水。
“恭喜你啊,首戰告捷。”
她這麼開口道賀道,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方手帕遞了過去讓風停雲擦擦臉。
“這話也同樣送給你。”
“說真的白茶,你今日真讓人意外,和翟星樓那樣的家夥對上還能取勝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看來在我閉關修行的這段時間裡你也沒鬆懈,當真是士彆三日刮目相待。”
風停雲笑著這麼說道,剛伸手,微顫的指尖還是暴露了他並非麵上看上去那般安然無恙。
白茶一愣:“你手受傷了?”
不應該啊,他手上明明沒有一點傷痕。
“不是受傷了,是沒力氣了。”
見被覺察到了他也沒再繼續隱瞞,歎了口氣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紀妙妙力氣有多大,剛才好幾次和她對上的時候我都險些沒握住劍。”
這一點白茶倒是不覺得意外,紫竹苑的時候她接過紀妙妙三劍,哪怕她手下留情了可每一劍都重如巨石。
要不是白傲天覺醒時候把她的靈力吸收了大半,當時上青雲台拿不住劍的可能就是她了。
白茶看著少年有些不適的活動了下手腕,等到稍微回複了點氣力後這才拿起手帕擦拭了下臉上和手上的臟汙。
等到風停雲擦拭乾淨了之後,她才又開口將先前觀戰時候的疑惑問出。
“對了風停雲,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少年掀了下眼皮:“嗯?”
“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剛才你和紀妙妙對上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用天賦?”
就像時玄青所說,風停雲和紀妙妙既是同門也是對手。
雙方比試應當全力以赴,這是最起碼的尊重,尤其還是在紀妙妙將他逼到了那種程度,他不會,也不應該留有餘力才是。
風停雲似乎並不意外白茶會問這個,可能彆的人會覺得是紀妙妙的能力不足,沒能讓他使出全力。
其實並非如此。
他的修為是比紀妙妙高上一截,但沒有高到遊刃有餘的程度。
“你說這個啊,也不是我故意不用。主要是紀妙妙她這人太單純,我和她交手多次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了。”
“要是她表現和以往時候一樣也就算了。她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那麼明顯,我想要猜不到她的天賦應當和攻擊有關都難。”
說到這裡風停雲聳了聳肩,既無奈又覺得莫名好笑。
“你瞧,她讓我一開始就有了防備,我這天賦也沒地方使啊。”
風停雲在出關時候就聽說了紀妙妙也覺醒了天賦,料到了到時候他們十有八九會碰上。
不想他都已經做好了使用天賦的準備,結果紀妙妙反倒沒給他這個機會。
紀妙妙其實已經很謹慎了,從頭到尾沒有表露出什麼異常來。
隻是就是因為她平日裡性子就格外暴躁衝動,突然這麼冷靜沉著下來,讓風停雲一下子意識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風停雲一早就有提防,饒是她天賦再強大他也有應對,自然這天賦也就沒用武之力了。
白茶思來想去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原因,感慨道。
“果然時師叔說得對,還真是對手最了解對手……”
她還想要說什麼,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風停雪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一顆丹藥遞給了風停雲。
風停雲順著看去,隻見一顆淺綠色的丹藥靜靜躺在少女的手中。
他雖不懂煉丹,卻也能夠感知到這其中充盈的靈力,應當在三品左右。
“這是你這段時日煉的回清丹吧?你這麼辛苦煉製的,就這麼輕易給我了?”
回清丹是三品上階靈丹,對回複靈力和體力有著絕佳效用,哪怕是靈力耗儘的修者,隻要修為不在凝心修為以上,服用一顆的話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回複大半。
“你想多了,我這丹藥剛煉製出來還沒人試藥。我看你現在情況正合適,順手給你用著看看藥效而已。”
要不是風停雪先前已經給了白茶一顆了,用的也還是同樣的借口,白茶真要相信她是真的要讓風停雲試藥了。
見風停雲盯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風停雪似怕他覺察到什麼,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我拿去給紀妙妙也一樣。”
“誒不是,我要,誰說我不要的?”
少年趕緊將丹藥拿了過來,一下塞到了嘴裡咽下。動作那叫一個乾脆果斷,生怕風停雪反悔。
他勾唇笑了笑。
“謝了,阿姐。”
風停雲私下裡有沒有叫過風停雪姐姐白茶不知道,但是這的確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喚她。
風停雪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喚。
她紅唇壓著,悶悶開口:“……都說了隻是試藥。”
原來師姐不單是個傲嬌,還是個弟控。
白茶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風停雲運轉靈力,加速藥效的吸收。
他本來就沒受什麼傷,隻是靈力消耗有些大,原想著稍作調整,如今看來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好了,我感覺身體沒什麼大礙了。我打算一會再比兩場,爭取早些上九重劍閣。擇劍考核結束時候估計從無量之地方向過來的飛舟就要到,早些結束也好早作準備。”
蓬萊仙山地域遼闊,主要分為蓬山和蓬萊島,然中間還有一片海域滄海。
無量之地就在這三方之間。
滄海多瘴氣,多妖獸出沒,光是禦劍過去的話是極為危險的,因此每年去無量之地擇劍的弟子都是乘飛舟過去的。
能破瘴氣入滄海的飛舟自不是尋常靈寶,而是出自當世器修大能,也就是卓不絕之手的上等靈器。
這艘飛舟原本是在劍宗的,五百年前仙魔大戰結束之後,隕落在黃泉魔淵之地的修者眾多。
卓不絕便用這飛舟將他們的屍身送回了仙門各宗,往返了幾十次,長達一年之久。
直到最後一次,他將所有修者的屍身送回後,專程用飛舟載了一人送去了蓬萊島嶼。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卓不絕和蓬萊島主的師弟不知因何原因大打出手,重傷了對方後禦風而去。
而那飛舟也被留在了蓬萊。
蓬萊島主看這東西放置著占地方又無用,於是提議將其用做載四方弟子去無量之地擇劍的靈寶。
之後每年這飛舟會在無量之地封印打開前一個月從蓬萊島始出,往仙門各宗過去載人。
算著時間,這幾日剛好要到萬劍雲宗了。
“白茶,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回絕頂峰休息吧,彆影響了明日考核。而且劍宗同門裡也就紀妙妙對我有些威脅,其他的比試沒什麼看的必要。”
這話彆人說或者會覺得不可一世,可風停雲的實力擺在那兒,作為自謝九思之後唯一的天生劍骨,少年是當之無愧的劍宗第二人。
白茶聽後點了點頭:“你不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我今天和翟星樓打了一架骨頭都要散架了。哪怕吃了師姐給的丹藥,我現在也還渾身酸疼得厲害。”
她說著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揮了揮手禦劍離開了。
風停雪見也沒什麼事了,在白茶前腳剛走之後,後腳也徑直回了紫金峰。
……
——絕頂峰。
白茶禦劍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鶴不群,青年和往常一樣坐在懸崖邊上。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靜坐修行,而是盯著一麵鏡子皺著眉不知道在看什麼。
餘光看到白茶回來了,衣袖一揮,收了那麵靈寶。
“你的比試不是一個時辰之前就結束了嗎,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和風停雪猜測的一樣,鶴不群即使沒有到主峰那邊,也還是用了靈寶關注著白茶的一舉一動。
不然也不會知道她什麼時候結束的比試。
意識到這一點白茶心下一暖,彎著眉眼解釋道。
“我本來是打算早點回來休息調整的,隻是恰好碰上了風停雲和紀妙妙的比試,我便留下來觀戰了。”
“得虧我留下來了,不然錯過一場這麼精彩的比試的話,我事後肯定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想到他們比試時候的場景,那酣暢淋漓的感覺讓人為之一振。
“不過可惜了,師兄你沒在現場。”
白茶歎了口氣,不單單說的是風停雲他們那一場比試,還有她和翟星樓的。
鶴不群聽出她話裡有話,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是嗎?我還以為你有你親愛的謝師兄陪著,也無所謂我去不去了。”
他一提到謝九思從來都是這麼陰陽怪氣,白茶也習慣了,她笑著說道。
“這哪兒能一樣?謝師兄是謝師兄,你是你,你們對我都很重要,都是我的良師益友。隻有你們都在,才算圓滿。”
鶴不群一愣,顯然沒想到白茶沒像平日那樣不滿地懟回來,反倒來這麼一記直球,
他薄唇壓著,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下,少有的不大自在。
“油嘴滑舌。”
白茶徑直坐到了鶴不群的旁邊。
“對了師兄,你剛才在看誰的比試?看得那麼入迷?”
“風停雲的。”
鶴不群說到這裡一頓,皺著眉補充道。
“不是他和紀妙妙那一場,那一場我沒看。我剛看的是他和祝靈塵的。”
“?!祝靈塵?”
她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雖說先前風停雲說了要去再比兩場,可她沒想到對上的會是祝靈塵。
“他怎麼會和祝靈塵對上呢?紀妙妙是覺醒了天賦都還贏不了風停雲,祝靈塵不是和我一樣才築基嗎,他們兩個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點……”
白茶突然想到了之前和瀧如夜在秘境競寶的時候,他提到過的少女特殊的體質。
“難道是因為她是天生道種嗎?”
一般決定修者實力的主要是天賦和修為,但是也有個彆例外,比如風停雲的天生劍骨這種萬中無一的絕佳資質。
可這也有點說不通,祝靈塵的天生道種再厲害,風停雲的劍骨也不比她差,兩人資質相當,修為差距卻大,對上的幾率應該很小才是。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
鶴不群神情有些凝重,緩了一會繼續說道。
“更讓我覺得意外的是,祝靈塵在比試中途就輸給了風停雲。”
“你的劍術除了那道劍訣之外都是出自劍宗,又或者謝九思教授。祝靈塵本就跟著謝九思修行,而那道劍訣你在考核時候應該也用過了吧?”
卓不絕笑而不語,肯定了她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