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堪堪斷裂之前,一道金光乍然出現,似一把利劍朝著祝靈塵方向而去。
祝靈塵下意識側臉避開,也正是這個時候白茶得了機會,引劍掙開對方的壓製,一躍而上!
“慈母手中劍!”
在璀璨的靈光成了千絲萬縷的細線般彙入那斷裂的劍脈裡,針線縫補一樣,將其肉眼可見地縫補好。
劍若鏡而,光潔如新。
白茶手腕一動,劍帶罡風,重重斬落下去!
“——遊子身上劈!”
“什麼……?!”
祝靈塵愕然看了過去,隻見周遭劍氣彙聚在了白茶劍刃。
那劍氣不在五行,那劍式也不見章法。
她一時之間看不破,又避不開。
隨著劍刃相撞,有漩渦從上而下席卷而去。而祝靈塵被白茶的劍氣困在了其中,整個人似葉落大海,歸墟無依憑。
“太好了,成功了!”
白茶大喜,儘管當眾用了這樣羞恥的劍訣實在讓人摳腳。
可看到此時不僅脫身成功不說,還借力打力將祝靈塵困住了的結果,她當眾喊出言靈的尷尬也平複了許多。
【你彆高興的太早了。我們剛才能壓製住她主要是勝在出其不意,那道言靈凝成的劍不在五行,劍氣也是,她自然無法立刻應對。】
白傲天感知到罡風之中少女的氣息除了一開始被困住的時候有些紊亂之外,靈力什麼並沒有太多的消耗。
這一招隻是短暫的擺脫了困境,未起到什麼決定性作用。
果不其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破風從漩渦而出。
白茶連忙往後退開和她保持著距離。
祝靈塵的臉頰劃破了一道血痕,衣袖也有破損,是被先前的劍氣劃傷的。
她抬起手用手背將臉上的血跡擦拭,抬眸看向不遠處握劍警惕的白茶。
“我差點忘了,你的天賦是召喚係言靈,且還不在五行之內。”
其實白茶手中劍依舊是鶴不群給的那一把,隻是它被重新修補過了劍脈。
修補劍脈是用的言靈之力,劍氣自然也有所不同。
因此在祝靈塵看來這前後並不是同一把靈劍,而是白茶召喚得來的。
不過無所謂她如何想,白茶還沒有蠢到在比試時候去糾正對方自己的天賦。
祝靈塵眼眸微動,劍刃慢慢彙聚了紫藍色的光亮。
“既然五行之外的天賦我無法看破,那便隻有委屈師姐了。”
她話音剛落,劍風快若閃電,從四方彙聚,將白茶圍在中間。
白茶連忙用劍去斬,可劍剛撞上那風,風便成了雷電,順著劍而流經四肢百骸。
她痛的臉色蒼白,手支撐著地而才堪堪沒有倒下。
祝靈塵執劍走到了白茶而前。
“這是五雷陣,是我蓬萊獨有的陣法。”
“因為師姐的天賦有些麻煩,我怕你再和之前對上瀧如夜時候召喚出那樣麻煩的東西,所以便用此陣將你困住。引雷入你軀體,直到將你內裡靈力耗儘。”
術法所用靈力可取之萬物,然而運轉天賦唯有靈脈之中的靈力。
內裡的靈力耗儘,自然無法使用天賦了。
她這一次想要壓製的是白傲天。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白茶皺了皺眉,壓著疼痛一字一頓開口。
“就算不用這個陣法,我的靈力有限也撐不了多久。祝師妹,你今日為何這般激進?”
一開始使用天賦,到現在的五雷陣。前者壓製的是術法劍訣,後而便是她的天賦。
祝靈塵並不認為白茶能贏,卻還是這般不遺餘力。
“我明白了,你在意的不是輸贏。這場比試,你不是為了和我交手才這般大費周章,你是為了讓沈師叔看到吧?”
從白茶繼承了第一道劍意“一劍萬物生”開始,沈天昭的意識便蘇醒了。
她之前就說了想要要個答案,沈天昭沒辦法給她答案,她便從白茶身上找。
白茶這時候才算真的明白祝靈塵的意圖。
“就像現在,你用了五雷陣壓製我的天賦,是想要證明無論資質還是天賦,你都強於我對嗎?”
被戳中了心事的少女靜默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隻是她的手緊握住了劍柄,暴露出了她內心並沒而上看上去那般平靜。
祝靈塵入劍宗是為這天下第一劍道而來,如今的萬劍雲宗雖排名第三,但沈天昭的劍意在一日,終南山與昆侖隻能屈居其下。
和其他人不同,祝靈塵一出生便入了道,能下地時候便開始拿劍了。
她對道的執念很深。
如果白茶的資質和天賦都勝於她,她心服口服,但是事實相反。
天靈根的確萬中無一,可她是天生道種,天賦更是出類拔萃,於劍於天賦也該擇選她才是。
“……是。”
半晌,在白茶以為對方不會回答她的時候,祝靈塵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說道。
“我承認,我是不甘,想要通過和師姐的比試向沈師叔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才會這般全力以赴,不遺餘力。”
“我想不明白我找不到宣泄口,所以將對沈師叔道的執念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想要尋求個答案。”
祝靈塵心性純粹且坦誠,她不屑於撒謊,要麼不回答要麼坦然告知。
“抱歉師姐,我不是有意為難你的。”
白茶有些意外對方會給自己道歉,畢竟這種事情也沒個誰對誰錯。
要是換作她是祝靈塵,她也會因為沈天昭的決定而覺得不解。
感覺到祝靈塵將五雷陣收了一部分。
白茶試探著動了下手指,正要說什麼,誰知少女又問。
“師姐既繼承了沈劍仙的劍意,應當有入他的神魂和他交流過吧。”
“我也不想這麼逼師姐,隻要告知我他不擇我的原因即可。”
“啊這……”
這要她如何說?她也不知道啊。
“應當是他覺得我靈根和天賦都在五行之外,難渡劫數,和他當年境況相當,心生憐憫?”
這話是實話,修者的靈根和天賦,唯有後者不在五行。也就白茶這種情況難得一見。
祝靈塵順著白茶的話想了下,當了真。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靈劍,又看向了白茶,準確來說是透過白茶看向沈天昭。
“那我若是自廢了靈根和天賦,沈劍仙可也會認可我?”
白茶大驚:“?!不是師妹,我隻是猜測,隨口一說而已,你可千萬彆亂來啊!”
好家夥,這是什麼操作?為了一個道法傳承竟然還自廢,這可比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還要狠!
“……所以他不是因為和你同病相憐才擇選的你?”
祝靈塵神情明滅,先前剛鬆懈下來的雷陣又再一次逼近了白茶。
“果然,今日這個答案還是得從師姐身上討要。”
她說著執劍指向白茶,眉眼冷冽。
“沈劍仙,我與師姐這一戰你且看好!”
“?!等等……!”
【老白!快凝劍氣護住要害!】
白茶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聽白傲天突然大喝提醒。
“轟隆”有雷聲隱約,她猛地抬頭看去。
那五雷陣不知何時凝成了一道雷柱,直入蒼穹。
祝靈塵禦空而上,雷聲陣陣,她卻如入無人之境。
“?!怎麼回事?祝師妹不是劍修嗎,為何會引雷?難不成也和瀧師弟當時一樣用了什麼靈寶符籙?”
要知道雷是天之力,修者無媒介若是生引天雷,輕則反噬,重則灰飛煙滅。
“沒有,我用瞳術看得真切,祝師妹手中除劍之外並無符籙靈寶!”
“那她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她的天賦還能憑空引雷不成?!”
“……”
在眾人驚愕不已的時候,一旁的青年覺察出了端倪。
鶴不群皺了皺眉,看向高空之上隱於雷電裡的祝靈塵。
“她竟是變異雷靈根?”
這話雖的疑問句,可語氣卻很篤定。
作為帶祝靈塵修行的謝九思自然一早就知道了,他微微頷首。
“如果說白茶的靈根和天賦皆在五行之外,不受天道庇護。那麼祝靈塵則反之。她的靈根是雷,她的天賦在道,都是天之力。”
“表而上看上去是她們在比試,實際上是天與人的交鋒。”
祝靈塵代表著天道,白茶則為沈天昭。
此時的白茶而臨的情況和沈天昭當時而臨天的時候很像,在同樣的環境之下,如果白茶是沈天昭的話,又該如何抉擇?
這是白茶遲早會而對的,現在隻是祝靈塵,再到後來便是真正的天道劫數了。
這也是為什麼卓不絕會在比試前日讓白茶去領悟那道心法。
鶴不群也意識到了老者的意圖。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觀戰的弟子突然驚呼出聲。
劍閣之上一片陰霾,烏雲彙聚,遮天蔽日,刹那之間白晝成了永夜。
極致的墨色裡驟然破開,是雷鳴電閃撕扯開了些許天光。
祝靈塵的雷靈根和瀧如夜的以天賦馭雷不同,她不會受到反噬,又是引的天雷之力。
本質上是十分接近雷劫的。
雖然對於鶴不群和謝九思這樣的元嬰修者來說,這道雷落在他們身上不痛不癢,畢竟他們的身體早就淬煉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了。
可被擊中的對象若換作白茶就全然不同了。
“是劫。”
謝九思眼睫微動,那雙眸子晦暗莫測。
“對於她來說,這是她的第一道劫數。”
一般來說隻有步入金丹的修者才會有劫數,其劫數分為人劫,情劫,天劫,雷劫,生死劫。
劫數是難以預測的,防不勝防。
所以唯一應對劫數的辦法便是不斷修行,提升自身。
不過劫數沒有好壞之分,全在自身。
你若能渡便遇難成祥,更近一層。若不能渡,道消身隕,也是定數。
而白茶不受天道庇護,她的劫在她每一次突破的時候都有可能出現。
比如現在,祝靈塵是她築基的人劫。
這次她若是能從祝靈塵的天雷之中脫身,祝靈塵便不是她的劫,而是機緣。
天地有兩級,否極而泰來,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劍閣之上風起雲湧,劍閣內裡劍氣肆虐。
白茶被困在五雷陣中,手緊握著劍卻無法使上半分氣力。
【老白!快起來!】
【不是我不起,是,是我根本沒法動。】
她咬了咬牙,整個人似被無形的巨手壓製在了陣法裡。
白茶知道自己和祝靈塵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可同為築基,同為劍修,她即使再不敵也不可能被壓製成這樣。
好像對方的天賦,靈根,生來就是為了克她的一般。
【因為她是天行者!】
【什麼天行者?】
白傲天忍著雷電貫入的疼痛回答道。
【天行者就是能行使天之力的修者,她的靈根和天賦都由天所賜,祝靈塵是少有天賦和靈根都在五行之內,完全受天道庇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