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事歸一事,翟星樓之前被打是他活該,這一次和他的關係不大。
的確是那個禦飛流挑事在先。
白茶這麼說也是因為得知少年罵了謝九思幾句心下不滿。
翟星樓自知理虧也沒反駁,她便沒再揪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她掀了下眼皮,看到謝九思朝著禦飛流那邊過去時候一頓。
禦飛流正抱著劍沉著臉在角落,瞧見青年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
也不知道謝九思與他說了什麼,少年起初亮起的眼睛黯然了幾分,而後抿著唇角悶悶應了一句。
按照靈族的年歲來算,無論是禦飛流沒幻化成人形之前還是現在,他都尚未成年,也就是說本質上還是個狼崽子。
這件事也沒什麼對錯,不單是禦飛流,飛舟上其他人也對萬劍雲宗這邊頗為注意。
隻是少年心性不大穩重,沉不住氣先動了手罷了。
謝九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親昵自然。
先前時候沒太注意,此時兩人站在一起白茶才後知後覺發現他們的麵容有些相似。
尤其是那雙眉眼,要是用手遮住下半邊臉的話一晃過去還真會認錯。
“誒,風停雲,我問你個事。”
正在研究圖紙的少年聽到這話應了一聲,並未抬頭。
“什麼事?”
“靈獸宗的弟子不都是靈獸或者是靈草靈華修練而成的嗎,那他們變成人形的模樣是隨機的還是可以依照自己主觀意願調整的?”
白茶怕自己說的不大清楚,又隨便舉了個例子。
“比如說我是一隻靈獸,我特彆喜歡祝師妹的臉,我幻化成人形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變成她的樣子?”
風停雲合上手中的圖紙,思索了下。
“你說的這種情況倒是有,不過一般來說隻有狐族才能做到隨意變幻模樣。而且這並不是長期的,術法一過就失效了。”
“和人族一樣,我們的長相是由父母決定的,靈族也是如此。無論是獸形還是人形,也取決於他們父母的血脈。要是想要長成什麼樣子就長成什麼樣子,那不是亂套了嗎?”
他垂眸瞧見白茶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等等,你好端端問這個做什麼?”
白茶緩了一會兒,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沒什麼,就是你沒覺得師兄和那個禦飛流長的有點兒像嗎?”
她放低聲音,見周圍並沒有人注意這邊又繼續說道。
“尤其是他們的眼睛,還有一些習慣性的動作。就算禦飛流是師兄的追捧者,可這模仿得未免也太到位了吧。”
風停雲看著白茶神神秘秘,好似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的樣子沉默了一瞬。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謝師兄也出自昆侖靈獸宗。”
“?!”
白茶瞳孔一縮,整個人如遭雷劈一樣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說師兄不是人?”
“……你這話說的,謝師兄自然是人。”
風停雲看白茶和謝九思平日裡走得挺近的,青年也待她很好,對於她不知道這事頗為意外。
“他雖也是靈獸宗出身,但他是半靈族,自出身以來就是人形,所以並不存在修成人一說。”
這樣的情況倒不至於被人排斥輕視,隻是半靈族這一血統就和半妖半魔一樣,終歸不大純正。
“還有你剛才說的禦飛流和謝師兄有些像,那是因為他們的同為上古歸墟一脈。這一脈都是鴻蒙初開就存在的神獸,如今千萬年以來延續下來的血脈不多,就那麼幾隻存活於世,血脈相近模樣自然也就有幾分相像了。”
上古歸墟?
白茶有些印象。
之前玩那款《大道仙途》遊戲的時候介紹過上古妖獸,神獸,魔獸的出處,其中就有提到過上古歸墟。
上古歸墟一脈如今還剩下三支,一為九蒼狼,剩下兩支她便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師兄的真身是什麼嗎?”
風停雲搖了搖頭。
起初在得知謝九思是半靈族的時候風停雲第一反應和白茶一樣,也是好奇對方的真身是什麼。
要知道靈獸宗的靈獸修成人形的千裡挑一,能入萬劍雲宗的這樣的人修大宗的更是少之又少。
至少在近五百年來唯有謝九思一人。
風停雲沒少去打聽謝九思真身的事情,然而最後都無疾而終。
“因為靈獸天敵眾多,例如鼠怕貓,蛇懼鷹,隻要旁人知道了他們的真身就知曉了對付他們的辦法,所以一般他們除了信任的親朋之外,鮮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原形。”
不過禦飛流除外,歸墟一脈血脈強悍,無人能傷得了他,不存在什麼隱藏身份的情況。
而謝九思的話……
“我想謝師兄應當是怕劍宗的弟子在意他靈族的身份,不得已才隱瞞的吧。”
這是風停雲能夠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
“這樣啊……”
白茶說不出什麼感覺,既恍惚又感慨。
就像剛得知這個世界不是武俠,而是奇幻修真時候一樣,她得知了這個事情後多少覺得有些玄幻。
原來有時候人真的可以不是人。
不過是人還是獸也沒什麼所謂。
謝九思都入了劍宗修行了,便和大家一樣,是靈族還是人族也沒什麼差彆。
終歸都是一心求道之人。
既然對方不說,估計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也不要提起便是。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平常心對待就好。
然而這麼平複了情緒之後,白茶還是忍不住將視線往不遠處的謝九思身上落。
雲霧掠過,他於其中飄渺如煙雲,難以捉摸。
非人,卻不似獸,像仙。
……
白茶也就往謝九思那兒多看了一眼,謝九思還沒說什麼,一旁的禦飛流不悅開口。
“那個符修怎麼回事?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盯著兄長看,難不成萬劍雲宗的女修都似狐族一樣不知羞?”
“飛流。”
見謝九思沉了臉色,少年壓著唇角將心頭的情緒也一並壓製了下去。
禦飛流之所以這麼針對白茶,一來是因為對方先前對方趁他不防用符籙暗算了他,讓他當眾出了醜。
二來,也是最主要的是他不喜歡萬劍雲宗,自然連帶著也對其弟子也沒什麼好感。
原因無他,百年前謝九思覺醒了天賦,正要擇劍入道。
在所有人都以為對方會入昆侖主峰的時候,結果他後腳就拜了淩霄為師。
當時沈天昭已隕落,萬劍雲宗位於昆侖之下,禦飛流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放著好好的昆侖主峰不去,非要跑到遠隔千裡的蓬山去修行。
直到他化為人形去昆侖主峰放命燈的時候,聽到主峰的人提起才知曉原由。
說是淩霄當年來昆侖和昆侖主以劍論道的途中碰上了正在練劍的謝九思,遂起了收徒的念頭。
淩霄上昆侖的時候謝九思不過十歲,他也不知對他說了什麼,隔天還沒決定師從何人的謝九思立刻收拾好行李就上了淩霄的賊船。
昆侖主和其他幾位大峰的長老見謝九思心意已決,又氣又急,直指著淩霄破口大罵其無賴,滿口胡言,為了傳承連小孩也騙。
也就是說,謝九思看似是自願入的萬劍雲宗,實則是被淩霄給拐騙的。
就算後來謝九思反應過來了,可這師也拜了,道法也傳承了,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如此,禦飛流豈會對劍宗有什麼好感?
“反正我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就算那刀修不衝上來,我也是要好好教訓他一頓的。誰叫他之前胡說八道,汙蔑兄長。”
看來他剛才說的讓他戒驕戒躁,不要衝動行事禦飛流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隻覺得他是在偏袒劍宗,說他不該動手。
“……算了,不說這個了。”
謝九思歎了口氣,餘光看了一眼周圍,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角落處的一個青衫弟子身上。
他臉色蒼白,氣息也有些微弱。
先前上飛舟的時候謝九思就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上去給他把脈查看了下並沒發現什麼大礙,便給了他一顆補氣養血的丹藥。
“那個少年是一同隨你們而來的劍侍?”
少年順著看了過去。
“你說他啊,他是來擇劍的。”
見謝九思頗為意外,他繼續說道。
“不怪兄長會誤會,他修為淺薄,體質也孱弱,連個普通人修都不如,按理說根本通過不了考核。”
禦飛流皺了皺眉,神情也有些不屑。
“偏他的天賦是【逢凶化吉】,每次考核不是險勝,就是對手吃壞了肚子或是中途碰上了什麼意外遲到棄權。就連這一次入境取劍也是和我分到一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逢凶化吉?
謝九思心下一動,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一旁不遠處拿著用言靈變幻出來的白麵餅子補充體力的少女。
前有祝靈塵,後有靈獸宗。
全都是和白茶相克的存在。
想到這裡謝九思歎了口氣,禦飛流以為對方是在為自己倒黴分到了這麼個隊友而歎息。
“兄長你不必擔心,就算他拖了我後腿我也有足夠的把握拿到沈天昭的那把神兵。”
“……”
我倒是不擔心你。
青年少有的頭疼。還想要說什麼,瞧見那青衫弟子臉色更難看了。
“對了,他可是之前考核受了什麼內傷,為何服用了丹藥還不見好轉?”
他剛才隻是稍微查看了下並未將靈力探進去,靈獸和人修不同,要是不是同一脈的族人,靈力一旦進去很容易受到排斥。
禦飛流搖了搖頭:“沒,他沒受傷,就是單純恐高而已。”
“他所從何族?”
“靈鳥一族。”
“……”
……
這邊的白茶對那邊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她將最後一口餅子咽下,又就著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倒不是她多喜歡吃這白麵餅子,隻是前段時間看劍宗有個尚未學會辟穀的弟子餓得臉色發白,於是便順手給他畫了個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