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修為相當的話情況反之,兩者互相壓製,魔氣失控,很容易大打出手。
而白茶和他們大都修為相當,為了以防萬一,這才讓她去了一趟七情池。
這是其一,其二是因為終南老祖的小徒弟也在前日上了靈山。
“他比你早來幾日,一上山便入了佛塔。不過和你的情況不同,他不是入境受到魔氣侵蝕的,而是他本身問題導致。”
無妄對此隻點到即止,並未多說。
“你到時入佛塔時候最好避開他一些。”
白茶聽後頗為驚訝,“他被魔氣侵蝕得很嚴重嗎?”
嚴重到竟然要刻意避開的程度。
“不是嚴重不嚴重的問題,是君越鳴的體質和天賦有些特殊。”
無妄口中所說的君越鳴正是那少年。
其實不隻是這個原因。
他們兩個是沒什麼仇怨,偏他們師尊不大對付,準確來說是沈天昭單方麵不喜那終南老祖。
和沈天昭一步登天的天賦流不同,終南山那位老祖兩千有餘,在前者兩百歲步入太虛境的時候,後者也至太虛。
後來他渡飛升劫時,對方堪堪太虛中期。
如今距離沈天昭身消道隕這五百年裡,去塵這個小輩都到了太虛境了,他竟還停滯於中期。
有人說他隻是單純悟性太低,難以突破,也有人他是心懷蒼生,故意壓製著修為,不願飛升。
這些無妄無所查證,唯有一點,就算這終南老祖是故意壓了修為,也不是為了蒼生。
不然當年神魔大戰之時,以身祭劍的也不會是沈天昭一人。
大約是沈天昭覺著對方道貌岸然,假清高,又或是兩人單純三觀不合,總之他還在世的時候和終南山鬨得很不愉快,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那終南老祖如何看沈天昭的無妄不知道,不過即使不討厭也不會有多好的感觀。
這種不好不壞的因果,在佛門裡稱之為“平緣”,而平緣沒定性,更容易生變故。
因此無妄覺著白茶最好還是不要和君越鳴接觸為好。
……
無妄囑咐了幾句之後,便帶著白茶入了佛塔。
和前兩日上靈山時候一樣,因為身上沾染了魔氣,她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被佛光給摁在了原地。
甚至比之前還要難受。
等到她好不容易適應了這逼仄的威壓,這才看清楚了佛塔之中的樣子。
和劍閣晦暗無光的環境不同,裡頭佛光普照,宛若白晝。
白茶所在的佛塔是第三重,除了她之外還有許多仙門弟子在內,估摸著不下三十人。
在佛光之中隱約有黑霧從他們身上滲出,她的承受能力還算好的,隻在入塔時候才疼得悶哼了一聲,其他人又是哭喊又是痛得在地上打滾的。
她記著無妄之前的提醒,說那些情緒波動越大的越是瀕臨失控,很容易動手傷人。
白茶觀察了下周圍,找了個動靜小的,沒什麼人的地方坐下打坐。
不想剛一坐下,一個粉衣少女氣喘籲籲小跑著到了她麵前。
“抱歉,我實在被他們鬼叫得受不了,不介意的話我能坐你旁邊嗎?”
“啊當然可以。”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旁邊挪了下位置,對方道了聲謝後挨著白茶坐下。
少女模樣嬌俏,眉眼靈動,一靠近白茶就嗅到了一縷清淺的桃花香氣。
“道友可是桃源的弟子?”
對於白茶猜到她的身份她並不覺得意外,一來她也沒可以隱瞞,二來著粉衣的不是合歡宗的便是桃源,她身上有桃枝,香味散出去想不讓人知道都難。
“對,也是今年入境擇劍的弟子的之一,我叫蘇桃。你呢?”
“我叫白茶。”
蘇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看你和我年歲相當的樣子,估計也是剛從無量之地出來的吧。”
“唉,我們也是夠倒黴的,要是換作前幾年肯定能安然無恙出來,誰知道萬劍雲宗那個沈劍仙的徒弟今年也入境來取劍,把我們這群人折騰得夠嗆。”
白茶本來不想要搭話的,聽到這裡一臉莫名,“這和我……她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整個修真界都傳開了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見白茶搖了搖頭,蘇桃解釋道。
“就前幾日沈劍仙那徒弟入境取劍,取走了天斬不說,還把之下鎮壓它的另一把神兵也取走了。神兵移位,沒了壓製,整個劍塚的劍氣肆虐橫行,攪動得天翻地覆。我也是在那時候被劍氣給卷到了一處魔修秘境,這才被魔氣給侵蝕了。”
“不僅是我,就拿那邊那個大塊頭來說,他也是這次的受害者之一。好不容易取到了本命靈器,結果靈器也染上了魔氣,要不是他入靈山及時,不然靈器就被反噬成魔器了。你說是不是很可惡?”
白茶在取走天斬和入坤的時候謝九思臨走前提醒過禦飛流,說封印鬆動,讓他們儘快擇劍離開。
她隻以為影響的是取劍的那座劍山,不想整個無量之地竟都受到了牽連。
“……嗯,那是挺可惡的。”
白茶慶幸自己剛才留了個心眼,沒自報家門,不然她可能又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怕說多錯多,見對方一臉憤慨,還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白茶有些生硬地換了個話題。
“對了,我之前進來的時候就想問了,那邊那幾個人身上並未和我們一樣有魔氣滲出,他們為何也在佛塔之中?”
蘇桃順著白茶的視線看去,見那幾個弟子鬼哭狼嚎的樣子皺了皺眉。
“你說他們啊,他們隻是單純的道心不穩。”
“一般來說佛塔隻讓那些被魔氣妖氣侵蝕的修者進入,以佛光祛除戾氣。這種道心不穩的去七情池泡上個幾日也就差不多了,偏有的因此生了執念,執念一出就易出心魔。這種情況七情池隻能緩解,無法根治。”
白茶驚了,不為彆的,執念和心魔這種東西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算她如今因旁的事亂了道心,等成心魔少說也得是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不是,你會不會搞錯了啊?那幾個人看上去和咱們一般年紀,怎麼可能不到雙十就有生出心魔的跡象?”
“可事實就是如此。”
蘇桃無奈聳了聳肩,而後往那個角落裡兩眼放空,一副生無可戀的少年方向微抬了下下頜。
“不信的話你仔細聽聽他嘴裡念念有詞的在說什麼?”
白茶之前沒注意,對方這麼提起她才引靈力放大五感去聽。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他在背菜單?”
“沒錯,他的執念就是吃。我聽他們說在未入道之前這人是人間的一個難民,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估計是餓怕了,哪怕之後辟穀了也每日會食幾碗靈米。”
蘇桃是仙門出身,對饑飽沒什麼概念,提起時候也多是同情唏噓居多。
而白茶不同,她入道時候還沒學會辟穀,知道挨餓是什麼滋味,當時她一天不吃飯就抓耳撓腮的了,何況是流離失所之人。
一月,一年,甚至十年如一日的這般挨餓下去,就算生出執念再正常不過。
她心下悶悶的,得知了那人背菜品的原由後不想再聽下去,打算將靈力撤回。
不想他旁邊一個女修也在喃喃說著“饞”“想要”之類的字眼。
白茶問道,“她的執念也是口腹之欲嗎?”
和麵對少年的可憐遭遇的不忍不同,蘇桃看向那合歡宗女修時候嫌惡地皺了皺鼻子。
“她不是。”
“那她嘴上說著饞什麼?”
“饞人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