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管謝九思什麼反應,白茶用手一抹臉,拿著手中那把被劍氣衝斷的殘竹劍,猛地從他懷裡跳了下來。
“來!繼續舞,繼續戰!”
一旁的君越鳴也沒好到哪兒去,臉上被劃傷了一道血痕。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瞧著白茶又準備攻了過來。
他下意識凝靈力在兩指,並為劍。
“看來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君越鳴先前靈力是有紊亂的跡象,卻尚在可控的範圍,加上白茶本就是少有能壓製他魔骨戾氣之人。
與她交手非但不會像對其他人那樣越到後麵越殺紅了眼,反而會越戰越平靜。
隻是靈力是平複下來了,君越鳴對白茶的戰意並未消減。
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儘管君越鳴看不慣白茶這般狂妄自大的做派,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就像白茶所說他是她尚能入眼的對手,對方也算得上他能拔劍一較高下的劍者。
此時佛塔的封印已經打開了,先前被兩人的劍氣攪得叫苦不迭的眾人趕緊趁著他們還沒動手之前,慌忙逃離出去。
誰知那預料之中的大戰並未一觸即發,在白茶一鼓作氣引劍劈斬過去的時候,謝九思從身後虛攬著她的腰。
將她從衝動的邊緣拉了回來。
“彆鬨。”
他用靈力把白茶牢牢定在了自己身旁,歎了口氣這麼說道。
“我沒鬨!師兄你放開我,他就是欺我師尊不在欺負我這個小輩,我斷不能輕易認慫丟了我們萬劍雲宗的臉麵!”
白茶還是一根筋的將眼前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當成那終南老祖,沈天昭的神魂在她體內,他的情緒多少也影響到了她。
“今日一戰,不決勝負,訣生死!”
“我要為我師尊,為劍宗,為天下而戰!”
“……”
謝九思噎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白茶膽子大還是格局大,竟然在這樣神誌不清的時候道心也如此穩固。
心中隻有大愛無小愛。
他有些頭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一旁跟著進來的無妄。
“她這個狀況還要持續多久?”
“不清楚。”
白茶其實並不是入塔以來頭一次中招的修者,但是她的情況最為特殊。
一來她是女修,二來與其說她是被這天賦給影響了,倒不如說她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欲望這種東西得到滿足自然會消退,而本性使然的話反倒難辦。
“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一般中了醉生夢死的修者至少三日內都會處於一種渾渾噩噩,不知天地為何物的狀態。她的話時間的確會大打折扣,可能一日就能恢複,隻是事後有沒有什麼後遺症就不得而知了。”
謝九思不解,“後遺症?天賦又不是什麼丹藥,時效過去了便過去了,為何會有後遺症一說?”
“大部分的天賦的確沒有,但是精神類的天賦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對白茶這種修為低於施術者的。”
無妄見謝九思眉宇之間折痕漸深,看向那暈倒的女修的眼神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知曉他是真的動怒了,怕這邊好不容易歇下來,他又動手,緊跟著說道。
“不過你放心,這後遺症不是長期的,頂多兩三日就會消失。”
“好在她身上的魔氣和魔魂已經褪去了,倒也用不著等到我師尊出來給她拔魂,你先帶她回去休息,等到那女修醒來我再問問她可有破解之法。”
果不其然,一提到白茶,謝九思這才收回了視線。
白茶揮著手中斷劍,嚷嚷著讓謝九思放開她,不然蒼生危矣之類的話。
“師兄!你相信我,我體內的洪荒之力已經蓄勢待發,此戰我定能勝!”
青年耐著性子安撫。
“我沒有不相信你。你稍安勿躁,你若是如今爆發體內洪荒,整座靈山,乃至三界眾生都會受到波及。”
說到這裡他神情一凝,頗為嚴肅。
“師妹,難道你要棄蒼生於不顧嗎?”
前一秒還鬨著要一劍把人給捅穿的白茶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挽了一個劍花把殘劍收回。
“你說得對,是我思慮不周,被眼前賊人迷惑。”
她說著拱手朝著謝九思行了一個劍禮。
“師兄,你心中有大義大愛,我鞭長莫及。”
“……師妹謬讚了。”
白茶這番模樣,謝九思於她是不可能像對翟星樓那樣二話不說直接打暈了事。
加上她如今身中天賦,又受了傷,一個情緒激動,靈力亂竄隨時可能傷到內裡。
不得已他隻得順著白茶的腦回路來演,這效果是有,就是有些廢腳趾。
見她已經暫時冷靜下來了,謝九思又順勢說道。
“你且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談談。”
“!師兄可是要談和?”
見她又要拔劍,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樣子,謝九思連忙說道。
“不是,我們劍修一身傲骨,寧死不屈。我不是談和,隻是前去告誡他一番。若他依舊不服,我們再戰也不遲。”
白茶鬆了口氣。
“也是,我雖不懼戰,可更不想看到天下生靈塗炭。”
她劍指著不遠處因為兩人一唱一和而有些懵的少年,清麗的麵容帶著肅殺的寒意。
“爾等鼠輩且聽好。今日不是我白傲天怕了你們終南山,我是為這三界眾生,不想再重蹈五百年前的那場浩劫。”
“好了師兄,我用我的王八之氣震懾住他了,你現在過去定然安然無恙。”
白茶微抬著下頜,臉上少有的傲氣囂張。
對著君越鳴警告了一番後,她又立刻看向謝九思,眼睛亮的出奇,好似在期待什麼。
明明什麼也沒說,謝九思卻瞬間看懂了。
她在等著他誇她。
謝九思深吸了一口氣,做了下心理建設。
“……多謝師妹,有勞師妹。師妹修為蓋世,我等望塵莫及。”
白茶彎著眉眼,笑得滿足。
“沒有的事,其他垃圾歸垃圾,師兄還是能和我平分秋色的。”
……你開心就好。
得虧這時候佛塔裡的人都跑出去了,不然謝九思這輩子可能都沒法抬頭做人了。
謝九思又順著誇了她幾句,然後這才朝著君越鳴方向過去。
在距離他一步的位置站定。
修者慕強,君越鳴也不例外。
他雖不喜歡萬劍雲宗,可對謝九思卻頗為尊敬。
“謝師兄。”
君越鳴行了個劍禮,抬眸對上青年微沉的眉眼一頓。
他又不是傻子,他剛和白茶動了手傷了人,此時謝九思過來他想猜不到對方因何而來都難。
“如果謝師兄是為著剛才的事情來秋後算賬的話,我想你應當找錯了人。我不知道謝師兄你何時到的佛塔,可從封印一開你就趕來來看你應該早就到了。”
“那你也應該也看到了是你師妹先挑釁在先,我本來見她中了天賦不清醒沒想和她計較,隻是她辱罵我師尊,我……”
“君師弟可能誤會了。”
不等君越鳴說完,謝九思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隻是那眼眸沒有一點溫度。
“我來找你並不是想要借此刁難你,或是強迫你向我師妹道歉什麼的。此事隻是一個意外,你沒錯,她也沒錯。”
少年有些意外,“那你來所為何事?”
他話音剛落,一道天青色寒光倏爾映出。
君越鳴瞳孔一縮,昆吾劍的劍氣驟然砸在了他的身上,腳下地麵凹陷了下去,宛若負重萬鈞。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用手堪堪撐住了,此時早已匍匐在地了。
“?!謝九思!”
君越鳴咬牙,強撐著壓迫抬頭狠狠瞪了眼前情年一眼。
“這就是你所說的不刁難?”
謝九思勾唇笑得更甚,分明是垂眸的動作卻隱隱有一種淩然的傲氣。
“君師弟你又誤會了。我聽無妄說你特意入佛塔是為了以魔氣淬煉靈體,剛才和我師妹交手也是為壓製體內紊亂的靈力,以她的劍氣磨自身鋒芒。”
“你有所不知,我和我師妹屬性相合,我的劍氣雖不及她那般效果卓絕,於你也是有好處的。”
他拍了拍君越鳴身上的灰塵,動作輕柔似羽毛輕拂,可唯有君越鳴知道他將靈力打在了他的內裡。
偏他還無法反駁,不為彆的,無論是剛才那一劍,還是此時謝九思渡入進他內裡的靈力全然都是壓製的作用。
除了痛一點之外,挑不出半點毛病。
君越鳴咬肌微動,臉色因為疼痛而蒼白。
他這時候要是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真蠢了,謝九思是故意的,為著他剛才未收手傷了白茶內裡的事。
“今日這場鬨劇既已結束了那便翻篇吧,君師弟也早些回去休息。”
聽無妄說幾日後,也就是去塵天尊出關之時終南老祖會再次上靈山拜訪。
謝九思這麼說是在提醒他不要在終南老祖那裡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