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沈天昭,明日不如他意的換作彆人,天道也會如此。
青年黑發如瀑,淩亂披散,額發之下那雙原本粲然的金眸漸漸流轉成了瑰麗森然的血色——那是入魔的跡象。
“……一口一個老東西老家夥的,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向被自己傷得不輕的老者。
他將天之力蓄在天斬,引劍揮斬而去!
五行之力將這天道化身畫地為牢,不能動彈。
空歡喜一場也就算了,如今告訴他壓根兒就沒有飛升這回事,是天道為了延續自身命數的謊言。
今日這飛升劫他本就是要以身祭天的,在離開這世間回歸本體之前還能將沈天昭一軍實在暢快!
日月此時同在蒼穹,雷電聚集圍困四方。
不僅是蓬萊主,所有人都在防備忌憚著什麼,忌憚的對象不是她,是入魔的沈天昭。
五百年了,他好不容易要得突破飛升了,沒想到竟然是一場烏龍。
“師尊……”
終南老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沒了天斬的壓製,他的心臟好受許多。
“對不住啊老東西,誤會你了。”
劍破蒼龍,壓製著九龍禪杖。
去塵是天道化身,天道生於五行。
不周劍聲錚錚,感知著劍主的憤怒也隱約戰栗。
妖氣縱橫於劍,殺意磅礴其間。
如今看來倒是再好不過了。
——要他在三千仙門麵前墮落成魔,成為真正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想要我死?沒那麼容易!”
緊接著,先前才勉強停下來的天雷,在去塵回歸其中之後再一次落下。
“沈天昭,你苟活這麼久無非就是要誅殺我,還有就是想要個真相嗎,想要世人知道那劫數與你無關嗎?我偏不讓你如願!我要讓你當著三千仙門的麵墮落成魔,成為真正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沈天昭沒有身軀,沒辦法隨意近去塵之身,他足尖一點,餘光瞥見了天上落雷。
終南老祖瞳孔一縮,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連忙禦劍退後,連帶著將謝九思和白茶也一並護在後麵。
風停雲和祝靈塵同時喚了出聲,他們正要過來,被蓬萊主攔住了。
白茶擔憂詢問,“師尊,你的神魂……”
——他要用魔氣浸染沈天昭的神魂!
看上去是因為沈天昭一人惹怒了天顏,實際上並非如此。
靈獸宗的臉色蒼白無血色,他們想到了天啟,想到了數百年前的滅頂之災。
“師姐……”
去塵瞧見終南老祖的動作臉色一沉。
“怎麼?連你也想逆天行事嗎?”
去塵引禪杖刺入心脈,沈天昭感知到了什麼瞳孔一縮,下一秒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在了他的四肢百骸。
白茶心下慌亂,想要衝過去將她從失控的邊緣拽回來。
見如何也避讓不開,他麵容猙獰,朝著沈天昭惡狠狠喊道。
終南老祖一向挺拔的背脊莫名彎了些許,不知是累了還是因為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自己信仰的崩塌而佝僂。
隻要是在這方天地的一切,都能被沈天昭掠過為己用。
萬劍雲宗的人在,昆侖,靈山,蓬萊,還有三千仙門,所有的人都在。
她努力睜開眼看向沈天昭的情況。
這便不是公允,不是正道,而是發泄私欲,排除異己的異端之行。
沈天昭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自以為淩駕於天,可以誅天代之,到頭來竟然被它耍得團團轉。
冰冷,恐懼,又恨不得除之後快的眼神,就這樣直白地刺了過來。
這樣的天,他要如何再信,如何尊崇?
就像是正道排斥魔道一樣,天道的所作所為又和後者有何區彆?
“不是說要將我天誅地滅嗎,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誰被誅誰被滅!”
沈天昭下手雖狠,但是誤以為神魂在他體內所以並沒有傷到內裡。
在得知去塵是天道化身之後,老者也得知了當年神魔大戰的浩劫和沈天昭無關,是天為誅殺逆天者降下的天懲。
白茶被這轟隆的巨響震得耳膜近乎穿孔,那逼仄的威壓也壓著她的肺腑讓她喘不過氣來。
“都說了彆一口一個老東西的叫,你這小兔崽子!”
“五百年前的浩劫因你而起,今日我得知了原由,若是再眼睜睜看著你這樣胡亂懲戒,視天地眾生於草芥,老夫枉為修道之人。”
“你以為你能殺了我?不,我不會死,我本就是天道化身,我隻是回歸於天!而你,接下來才會真正生不如死!”
沈天昭的天賦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之前時候他還總覺得和去塵走得太近對他不好,恐自己的黴運影響到他,壞了他的氣運。
天雷他雖不能操縱,卻能引渡。
禪杖入了心脈,為浸染了沈天昭的神魂的同時,也一並讓他的身形消散。
天道化身終究不是天道,終南老祖眯了眯眼睛,攪動著滿天妖氣一並攻入過去!
天地萬物,天之力在雷,更在五行。金木水火土,風火雷電光。
幾乎在他退去的瞬間,雷霆引落。
他執劍走到沈天昭旁邊,兩人頭一次並肩而立,竟然是對付一位老友。
終南老祖笑了笑,“算不得逆天行事,隻是為了不愧於心,護住一方天地罷了。”
世間萬般鋒利刃,唯有人心最殺人。
這一次比之前時候更甚,更猛烈,是真正的雷霆震怒。
沈天昭再沒了顧忌,淩然在天,將周遭雷電之力彙聚,奪了天之力。
烏壓壓的滿是人,這一次不似觀戰時候那樣,沒有高位之分,長老,尊者,弟子們都站在海市蜃樓之中。
還有……覺醒了血脈的謝九思。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卻冷得好似數九隆冬。
“白茶……”
一個人再強但是強不過自身,這就是沈天昭為什麼要用五行之力來對付去塵。
去塵要的不隻是他的性命,還要用世人的偏見生生打斷他的一身傲骨。
三千仙門的修者在看到沈天昭這副模樣的時候,也是如此。
“終南老兒,退後!”
老者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也還是禦空退去。
鶴發蒼顏,蒼老又莫名釋然。
“暫時死不了。”
“我的老朋友,我早就說過,我這人福薄緣淺,你既非要招惹我,便做好引火**的準備!”
去塵被困其中無法脫身,感覺到頭頂一股逼仄的威壓落下,眼看著就要落在他身上。
太陽西升月亮東起,逆天天命之事,沈天昭都做了個齊全。
他咧了咧嘴,看著被自己的天雷困在其中的佛修冷聲笑道。
和青年惱怒自己被去塵和天道耍了一樣,終南老祖也頗為不爽。
草木瘋長,海水倒流橫灌於天。
想到這裡去塵肆意大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心悸,等到他們再看過去他已然化為無數金色靈點,螢火一般融入九天。
借刀殺人也不是隻有他去塵會。
可她還沒來得及近身,周遭濃霧被天光破開,先前本在蓬山之巔的眾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此處。
沈天昭催動天賦,將天地萬物五行之力都聚攏於此。
她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明白了去塵在歸天之前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借刀殺人,他永遠都是個中高手。
“昨日事,你構陷於我,今日事,你借刀殺人險些害我性命。一樁樁一件件,是時候清算清楚了!”
白茶渾身血液倒流,身體如墜冰窖,心臟被什麼狠狠捏住,連呼吸都不順暢。
哦不,準確來說他從不是他們的朋友,是他們被他給蒙蔽了罷了。
青年活動了下手腕,脖頸,他的麵上看不出什麼來,可劍入神魂的痛楚和萬箭穿心無異。
七百年前是,五百年前是,現在更是——
沈天昭在風雪裡,青天引落,雙指一並,十方雷霆將去塵圍困至此。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謝九思和沈天昭早就千瘡百孔,死上上千次了。
所以終南老祖選擇了站在沈天昭這邊。
他眼眸一動,金色的眸光攝魂,風急雪大,周遭的水霧因他的劍意凝聚成了霜雪。
和之前對上沈天昭時候還算收了幾分力道不同,此時的老者劍劍都是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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