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白茶不知道他是孔雀這麼叫還好,可現在明明已經知道了,卻依舊這般喚他。
這樣的逗弄調侃,讓青雲很是羞赧。
見白茶聽後笑得更肆意了,那緋紅從臉頰蔓延到了脖子根。
“哎,你彆笑了……”
青雲話剛說到一半,抬眸看到了少女身後的一抹銀白長發後身子一僵。
謝九思走上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體好巧不巧將白茶給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謝,謝師兄。”
“好久不見。”
和青雲的慌亂不同,謝九思微微頷首,神情平和如湖麵。
“我聽……阿茶提起了,說我能重聚身魂你幫了不小的忙,我很感謝。”
白茶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抬眸看了一眼青年。
他剛才應該是想要喚她師妹吧。
青雲緊攥著衣袖,不大敢和謝九思對視。
“謝師兄你彆這樣說,是我對不起白茶和你在先,彆說是幫你重聚身魂了,就是要我以命換命也是應該的。”
要是換作以前,謝九思哪怕再不滿也會顧忌著兩宗友好,說幾句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然而這一次沒有。
他隻是靜默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昆侖鳳對百鳥有絕對的壓製,即使是孔雀明王的青雲,也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逼仄的威壓。
他的額頭和鼻尖不知什麼沁了一層薄汗,雙腿也有些發顫,在快要撐不住癱軟在地的時候,謝九思不著痕跡地收回了
壓迫。
青雲如劫後餘生般大口大口喘著氣。
白茶收斂神情,在謝九思身旁沒有動作。
等到青雲以有事為由逃也似的離開後,她才開口詢問。
“怎麼了?怎麼突然那麼生氣?”
謝九思薄唇抿著,欲言又止。
見他不回答,白茶追問,“是因為百年前他傷我的事情嗎?已經過去了,他也付出了斷羽的代價。你要是還是氣不過,我去把他抓回來讓你打一頓,如何?”
謝九思被她這哄孩子的語氣給逗笑了。
“他傷了你我自然生氣,這隻是其一……”
他斟酌了下語句,餘光看向青年離開的方向,又想起他和白茶說話時候臉紅的連她眼睛都不敢對視的模樣。
謝九思眼眸晦暗,牽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了力道。
“總之你以後不要和他來往過多。”
“為什麼,你不是也不怎麼在意之前的事情嗎,怎麼……”
她話音一頓,心頭傳來一陣酸澀。
生死契連神魂,謝九思的七情六欲也會影影響到她。
白茶抬起手摸了摸胸口位置,恍然大悟。
“你吃醋了。”
自己的心思被這樣直白戳穿,青年眼睫顫得厲害。
白茶見他不否認,甚至不敢看她,更樂了。
“怪不得你剛才突然那樣叫我,原來是因為這個。”
“師兄你未免也太沒自信了吧,我都有你了,怎麼可能還看得上其他人呢?”
“我不是,我……”
謝九思很想要告訴她,不是他太沒自信了,而是她對自己太不自知了。
昆侖鳳的正緣,意味著百鳥也會被她不自覺所吸引。
青雲也是如此。
“好了,今日我們是來看燈會的,旁的事情先放一邊。”
白茶一邊說著一邊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一盞琉璃花燈。
這是她三日之前就開始做的,上麵雕刻著一隻鳳凰和一朵白茶花。
“諾,我字寫的醜,你來給它提字吧。”
謝九思垂眸看著精細的花紋,伸手緩緩估摸著上麵的紋路,發絲垂落掃了過去。
似落雪,又似月華。
白鳳,白茶。
好似天生就該共白首。
聯想到這處,謝九思的唇角不自覺上揚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他手腕一動,一支靈筆引靈力而落。
靈光粲然,筆鋒清峻,神韻超逸。
白茶伸著脖子看去,一行金字躍然燈璧。
可被青年施了術法,朦朧一片,看不真切。
“你寫了什麼?”
謝九思收回靈筆,柔聲說道。
“等一會點燈入天你就能看到了。”
寫了什麼,這般神神秘秘?
白茶偷偷渡靈力過去,想要感知。
青年似早就料到了她這樣做,側身避開了。
這個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聲金鐘震天,那是祈福放燈的訊號。
眾人紛紛將手中的花燈扶搖引風直上,一眨眼的工夫,千萬燈火如星,綴了整個雲天。
謝九思輕扣著白茶的手腕,和她一起拿著那盞琉璃花燈,慢慢鬆開。
花燈緩緩而上,上麵的金字在靈火的映照著中隱約。
他眼神繾綣地注視著那花燈,並沒有留意到一旁的白茶手指微動。
逢魔時刻,即是黃昏之時。
在晝夜交替的時候也是陰陽正邪輪轉之際,晝去,夜來,邪祟出。
在白晝褪去之前放靈燈祈福有鎮壓邪祟,驅散陰霾之寓意。
而白茶之所以選擇這時候帶謝九思來放花燈,不是為了什麼祈願。
她的願望已經實現,已無願可求。
隻是因為黃昏時刻雲霞漫天,像火焰,像鳳凰浴火而重生。
天上所有的雲霞被白茶聚攏在了一起。
眾人也覺察到了什麼,驚呼地看去。
那雲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幻著,以雲繪之,又似海市蜃樓。
白茶一劍破陣,謝九思於山巔而待。
那是他們的初見。
無量之地,滄海之上,昆侖玉碎鳳凰吟。
謝九思見證她擇劍入道。
莊周夢蝶,他們共赴鴻蒙,殉於天劫。
從黃粱一夢的虛妄到如今三生結緣。
瞬息之間,便過了百年。
雲破有天光落下,點亮了那盞琉璃燈盞。
那行金字才顯露在了白茶的視線。
【白鳳銜花來,君家花已開。】
他等到了花開,也等到了種花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