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沒有靠近她,他掏出戴著手套的手點了點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七女一下回神,她扭頭奮力的砸門:“三春!”
她剛剛聽到了三春的聲音了。
三春來救她了。
世界那麼、那麼大,一定會有醫生能夠治好她的。
她不用質疑。
“三春?”戴著帽子的青年站在碎掉的窗戶前,他回頭:“哦,那個小孩嗎?”
“她沒辦法救你喔。”
青年露出笑容:“我說我是醫生,她便問我。”
“有人腿生出鱗片,長出膿包……是什麼病。”
七女拍門的手停下,她一邊聽著三春與彆人的爭執一邊茫然的看向青年。
青年朝她走近,然後半蹲下來:“我告訴她,這是天晶病。”
“無藥可醫。”
“就算挺過開始,抗拒了誘惑,維持住了人類的理智。”青年伸出手,他憐憫的觸碰著她滿是傷疤的清瘦的臉:“但在最後,你還是會變成阿夢加。”
“一個扭曲的怪物。”
“所以為什麼要苦苦堅持?”青年輕聲發問,他撫摸過她的傷疤,“為什麼要忍耐。”
“被傷害了的話……”
青年握住她臟兮兮的手,和善的臉上輕描淡寫:“就傷害回來。”
“一直感到害怕想要逃避的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你明明有這個能力。”青年鬆開她的手:“如此強大,可以去保護……”
他想了下,然後笑眯眯的說:“三春。”
“殺掉所有人,便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們。”
如陷入夢境,也如終於擺脫了夢境。
七女靠自己走出了“牢籠”。
可怖的陰影籠罩下來,爭執聲戛然而止,七女被扭曲的下半身高高托舉起她的上半身,她看見了延綿不斷的山脈。
——大山,真的漂亮又殘酷啊。
七女低下頭,她血紅色的眼眸看不清下方的人,但她知道三春在這裡。
於是她笑著說:“三春,我們一起離開吧。”
她記得,她是這麼說的。
但是。
但是。
憤怒發泄完畢的時候,小小的山村血流成河,小狗在血泊中嗚鳴的聲音微不可聞。
而衣服布滿補丁、露出的皮膚全是淤青,臉頰上有兩團紅暈的小小女孩緊緊抱著她,她鮮血不斷從嘴邊溢出,但還是在不停的、越來越虛弱的對她說——
“我來救你……我來救你……”
三春,原來長得這麼可愛啊……阿夢加歪了歪頭——但是三春。
我並沒有求救哦。
我如此強大,我可以救我自己。
所以三春,你陪著我就可以了。
扭曲醜陋的阿夢加抱緊小小的、身體同樣滿是傷痕的女孩——我不會再向你求救了。
……
救救我。
三春。
失去腦袋的阿夢加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尖利的藍色指甲刺入自己變得漆黑的身軀。
三春……三春,
在她的身體裡。
沒辦法再出來保護她了。
但是沒關係,小黃還在……
阿夢加想著,然後想要掙紮離開這裡,但突然之間,一閃而過的畫麵讓她停了下來,隨後絕望席卷了她。
嗤——
粗壯的貓尾撕裂了所有小怪物,它沒放過阿夢加這瞬間的分神,它飛速朝一動不動的藍色阿夢加襲來,尾端的嘴張開——
然後一口一口吃掉了她。
漆黑的天空如玻璃一般破碎,藍色泡泡慢慢上升,奔入陽光之下。
太過明亮了,於是萬花筒一時有些恍惚的抬起頭看著界間寸寸碎裂——
原來外邊天已經亮了啊。
這一晚好像並不是很漫長。
嗤嗤的聲音細細的響起,萬花筒回過神,她看向小貓——但或許,還沒有結束。
小貓額頭青筋崩出,渾身的黑毛刺激倒立,他的尾巴像是有了自主意識,它在瘋狂扭動,不願意回去。
……不行。
還不到時候…再堅持一下。
小貓清楚的意識到他的病變度肯定又上升了,野獸的低吼聲從他喉嚨裡溢出,他突然看向一邊的萬花筒,藍金兩色的眼眸瘋狂顫動。
過了好一會,長長的貓尾巴裡吐出了一塊藍色的石頭,然後小貓成功收起了尾巴,他飛快從石頭邊跳開。
於是萬花筒慢慢靠近:“你怎麼樣?”
小貓趴在一邊躬身喘息,或許是因為萬花筒不是他的隊友,甚至他們不屬於一個瘋人院、一個特管處,於是他難得坦誠的說:“沒多少時間了。”
萬花筒用工具將那塊小小的藍色石頭收起,她一層一層光暈的眼眸在晨光下十分耀眼:“這樣。”
盒子合上,萬花筒看向身邊緊緊跟著她的棉花,她突然說:“不過,不死會拚命救你的吧。”
小貓一愣,他沒有抬頭,隻是發出了十分清晰的笑聲。
“是啊。”
“因為他不希望任何人死在他麵前。”
隻是,病變度的上升,跟□□受傷是不一樣。
那不是想救就能救下的。
-
“十七……”
好累好累……不要叫他。
“十七……”
都說了不要喊他,他還想再睡一會,太累了。
“十七……”
話說這是誰的聲音?好煩人。
“十七。”耶克莫多快樂的喊醒他的房東:“起來拆禮物了~”
耶克莫多?!
陳一七一下睜開眼,後怕的情緒從背脊蔓延,冷汗陣陣——耶克莫多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吧……
陳一七愣住了。
手中的骨刀在寸寸下落,幾乎不需要陳一七用力,它便切開了麵前奄奄一息的阿夢加。
從頭的位置,到鼓鼓的腹部,再到那長長魚尾端。
切開了。
“禮物。”耶克莫多有些得意:“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