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廢棄遊樂場裡全是灰塵,沒有阿夢加、沒有病人、沒有玩偶、沒有萬花筒。
那個摩天輪,也不會轉動。
陳一七突然伸出手關上了車門,將寧源生和其他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邊,然後他脫去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隨後拿起那乾燥的衣服套在頭上。
他就這麼停住了。
卡在脖子上的短袖不上不下,陳一七一動不動。
“耶克莫多。”陳一七聲音僵硬,像是喉嚨裡被灌了水泥,他感覺自己兩頰有些酸痛,牙齒也有些累……總之,哪裡都很不舒服,所以陳一七便很慢很慢的問:“她死了對嗎?”
回憶因為不斷的回想變得越來越清楚,陳一七沒有眨眼:“她是不是,不是跟我一起進入摩天輪的萬花筒?”
陳猊遠沉默無聲。
陳一七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重新開始自己的動作,但是無論如何好像都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皮膚接觸著衣物的感覺不太對勁,,乾燥的衣服好像還沒有濕漉漉的衣服穿著舒服……
不過,這都不重要。
反正他還活著。
就他一個人,還活著。
這些不舒服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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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自己莫名其妙很僵硬的臉,然後打開了車門。
寧源生還在門口,於是陳一七對著他笑了下:“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不過我沒事。”他又揉了下臉,“就是有點懵,因為我還以為至少萬花筒能跟我一起活下來……”
停了一下陳一七有些無奈的聳聳肩:“還是怪我太弱了。”
寧源生聽著他說話,然後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露出了怪異的表情,他眉頭皺著看著陳一七:“不死前輩,你沒事嗎?”
“沒事。”陳一七回答:“又不是第一次。”
“話說萬花筒的組長你知道在哪嗎?我得給他道個歉,進界間的時候他讓我照料一下萬花筒的,但其實是萬花筒照料我。”
寧源生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感覺陳一七有點危險,於是他拉住陳一七想了想後說:“不死前輩,那些都不著急,你先休息一下吧。”
“可我不累啊。”陳一七疑惑的皺眉:“還是早點把我在界間裡經曆過的事告訴他們比較好吧。”
“不差這點時間。”寧源生將陳一七推回車內:“而且他們現在要檢查遊樂場,所以你不如等他們結束時候再說。”
“而且萬花筒組長,還沒到呢。他還在過來的路上。”
陳一七盯著寧源生:“可是我想早點說。”
“然後想早點結束,早點回瘋人院。”陳一七笑了下,他低下頭:“我想小貓前輩了。”
對。
還有小貓前輩,他應該回他消息了吧,等拿到手機就知道了。
寧源生原本想說的話在聽到小貓兩個字的時候就卡住了。
陳一七無比敏銳,他看向他,下意識的:“小貓前輩怎麼了嗎?”
寧源生張嘴,然後無聲的合上,隨後又張開誠實的說:“他在瘋人院。”
陳一七笑了一下。
寧源生的反應有太多可挖掘的東西,但陳一七不想問:“明天一早我就想回瘋人院。”
“可以嗎?源生。”
寧源生沒忍住,他輕微的歎口氣,然後與陳一七一起去跟七轉瘋人院對接。
這是隸屬特管處的病人每一次任務後必須做的事,就是將界間發生的一切講述出來。
寧源生想讓陳一七休息一下再說就是因為這會很細致的回憶起非常多的、當下沒有留意到或者在意的細節,會讓人不自覺的想——如果我當時……
那麼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特彆是這次隻有陳一七一個人活下來。
但是出乎寧源生意料之外的是,陳一七條理十分清楚,而且被追問一些細節的時候他沒有遲疑或者卡頓,像是記得非常清楚。
……
“對。”陳一七耐心的不急不躁的重複:“萬花筒沒有跟我一起出來。”
“不過我沒看到她是自己退了回去,還是她出不來。”
調查員坐在地上,電腦在他膝蓋上,他把陳一七的話一句不漏的記下,然後他沒有再問,周邊的其他人也沒有再問。
陳一七所說的每一句話裡,都沒有自己對想不明白的事情的任何猜測,他隻以一個旁觀者的平靜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經曆。
這讓對話顯得有些冷酷,也讓十分配合的陳一七反而顯得冷漠了起來。
邊上森女的隊友差點跳腳,似乎是想質問什麼,但被彆人拉住了。
陳一七充耳不聞那些嘈雜,他專心致誌的問與他對接的人:“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