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圖……”
玄萌帶著點等誇獎的星星眼看著李承乾，滿張臉都寫著‘怎麼樣’‘我厲害吧’‘快誇我啊’。
“我沒太懂。”李承乾實話實說。
李承乾可以看得出這幅圖是工匠圖，用十分‘立體’的方式畫了一個看上去像是馬桶的東西。
哦，立體這個詞還是李承乾剛學會的。
他還學會了一個新詞叫做‘三視圖’。
李承乾畫了大概一個多時辰，才明白三視圖該怎麼畫，以及在工的領域中具有怎樣的重要意義。玄萌還給李承乾布置了關於畫三視圖的作業，李承乾一絲不苟的完成了。
天知道為什麼秦王世子要學會畫這種工匠才需要懂的東西，反正李承乾學起來還覺得挺好玩的。
所以目前，他大概能看懂玄萌的圖，但是圖中那麼多的名詞什麼‘注水閥門’‘浮物’‘溢流管’，李承乾就有點弄不明白了。
這幾個詞單獨分開看，那李承乾能夠理解，但是合在一起放在圖裡，到底有什麼作用，他還是沒明白。
理工小和尚坐在地上，拖著下巴，思考如何來給古人解釋物理概念。
“浮力你懂麼？”玄萌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上了這位秦王世子的自尊心，“就是船不是會浮在水麵上吧，那是因為有浮力……”
李承乾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看上去就像是乖孩子的甜甜的微笑，小梨渦都露了出來，“小法師，那你知道曹衝稱象麼？”
玄萌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憨厚一笑迅速轉移話題，“那我來給你講講這設計的原理吧！”
剛才發生的那一小段插曲就忘了吧！
李承乾不予置否，挺直了腰板，湊過去看圖。
“其實呢，就是按一下這裡，然後這個衝水閥門就會被打開，水箱裡的水就會被衝下去，然後利用水下去的重力勢能……”玄萌停頓了一下，再次問出了一個讓李承乾露出梨渦的問題，“那你知道重力勢能是什麼嘛？”
李承乾這次邊笑邊搖頭，還用小手拉著玄萌的手臂晃了一下，“小法師給我講講？”
這種態度這種動作這種語氣，李承乾在□□的時候從來不用。
麵對大儒，他一定恭謙有禮；麵對下人，他一定自持自傲；麵對長輩，他一定會表現出自己的仁孝純深；甚至麵對和他差不多年紀伴讀長孫家慶，他都會表現的聰慧大度。
李承乾的早慧從來不隻是表現在讀書上，更多是在他的待人處事上，他很清楚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對待怎樣的人。
平時可以和玄萌一起玩一起種田甚至幫玄萌作弊，但是當他覺得需要哄一哄小和尚的時候，他一定會做出這幅讓人無法拒絕的表現。
果然，好為人師的玄萌拿這樣的李承乾沒辦法，並且李承乾的提問真好讓玄萌覺得自己可以在他麵前展示展示，話匣子就立刻打開了。
“你可以把水的重力勢能想象得比較大一點，比如說瀑布吧。人在瀑布地下，是不是會看到水的聲勢浩大，仿佛能夠衝垮一切？”玄萌指著自己的設計圖，“這裡就當做是微小型的瀑布吧，利用水箱裡的水衝下來的力量，把排泄物衝入排水管。”
“然後吧……”
玄萌bb地說著自己的設計，一會兒在紙上畫出更多標記來表明自己的意思，一會兒甚至手舞足蹈起來了，將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設計思路給講清楚，也讓李承乾聽明白過來抽水馬桶的原理。
其實抽水馬桶的原理非常簡單，涉及到的物理知識並不多，基本上就一個初中水平，重力勢能、動能、浮力外加一個虹吸現象，想要說明白也很容易。至少李承乾聽了一會兒，終於理解了以後發現，好像確實挺簡單的啊。
“我懂了。”李承乾摸了摸下巴，覺得抽水馬桶這玩意兒如果真的做出來了，確實能夠解決旱廁的問題，不過，“小法師，打算用什麼材料來製作這個抽水馬桶呢？”
李承乾扔出了一個問題，讓玄萌直接從興奮變成了沮喪。
“外部大概也隻能用木頭了吧……”玄萌撇了撇嘴。
“隻能用？小法師原先是有什麼更想要用的材料麼？”李承乾眨了眨眼睛，那張略顯稚嫩的臉顯得特彆無辜可愛，“如果是擔心錢的問題的話，我還是有些食邑的。”
“本來打算用瓷的。”有金主讚助，玄萌當然想用較好的材料，陶瓷的鍛造性、密封性、防水性等肯定都要比木頭來得好，而且說個實話，唐初的陶瓷工藝雖然沒達到唐三彩的那種高度，但是已經比起前朝來說有著重要的突破了。
準確地說，在那短暫的隋朝，瓷器燒製就有了長足的進步，不但白瓷有了較好的發展，還有了青瓷燒製，並且在裝飾手法上也有了創新，比如說器物外側的貼花啊之類的。
可是玄萌總不能去找個陶瓷窯，說自己要用瓷來做一套馬桶吧……
瓷器這種東西在唐初有點像是鑽石對於現代人的價值。
大部分人結婚成家都得買顆鑽石，哪怕再小也會買，就像是大部分的唐朝的家庭裡都會有瓷器，好壞不倫，精致程度也不倫，反正有是肯定有。
但是你要是拿瓷器去做馬桶，大概就和用鑽石去做馬桶是一個概念……
還不是馬桶鑲鑽哦，而是整個馬桶都用鑽石做。就算有錢任性付得起，玄萌也不太想要這種體驗。
到時候真做成功了，那他本人說不定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著馬桶上廁所，玄奘和空景法師就未必能夠經得起每一次上廁所都在用貴重物品的膽戰心驚了。
況且以現在的陶瓷技術，做是能做，但是做起來十分麻煩，如果不是自己開個窯廠隨便折騰，還是彆選擇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材料吧。
李承乾聽了玄萌的一番解釋，若有所思，“那小法師是打算用木材先做出一個樣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