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熄燈後的宿舍滿屋寂暗, 唐啁在施辭輕柔的話語中眼皮漸漸沉重, 語氣含糊地互道了晚安,關掉了手機後安心地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沉, 也很熟,置身於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場所, 不待自己辨認出來,就匆匆地跳過, 光線忽明忽暗,她不知道身在何處。
突然,她聽到有人叫她, 啾啾。
是施辭。
施辭的笑顏浮現在麵前, 唐啁笑出來,跑過去抱住她。
此刻的大膽好像之前從未有過, 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回事, 很自然就跑過去了。
“啾啾……”
施辭摟住她的腰,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手掌的溫度。
她聽到施辭說:“啾啾,這才是真正的接吻……”
很癢很柔的觸感在她的唇瓣移動, 熟悉的香水味沁入肺部,她一開始還拘謹地繃緊了脊背, 漸漸失去了意識。
黑暗中似有一束光打過來, 衝撞著她的意識, 仿佛被奶油糊住了呼吸,甜蜜的味道從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嚨。
她忍不住發出一句淺弱的喘息,把手勾向女人的脖頸。
其實她在哪裡呢?
在夢中她恍恍惚惚地想, 哦,她在施辭的懷裡,那時那罐曲奇倒在了地毯上,她們身上還落了好幾塊,衣服摩挲之間,它們瞬間就碎成了粉。
這樣是浪費食物的……
“那個,曲奇……”她似乎說了一句,又似乎沒有。
“哪裡……我看看……”
她們的聲音都很模糊,施辭色嗓音有點啞,像大提琴拉了一個音,戛然而止。
有溫柔的觸感撫過的腹部,徘徊到她的大腿,流淌到她的膝蓋,蔓延到她的小腿。牛仔褲麵傳來溫溫微癢的觸感,像柔軟的羽毛拂過水麵。
她再次陷入了意識的深淵,一切變得昏暗促狹,無法感知自己在哪裡。
她的兩條小腿好像被輕輕抬起,被人掌握著,從膝蓋順沿到腳踝處,一寸寸細細地輕柔地安撫。
天際滾落一聲悶雷,有雨降落的預兆。
“小朋友,你有一雙很美的腿……彆動……”
綿細的雨覆蓋了她的感知器官,微涼,濕潤地最後滴落到她的腳踝。
唐啁猛然驚醒,坐了起來,宿舍裡仍然是一片寂靜,外頭也是,並沒有下雨。
深冬的淩晨,她一身冷汗,脖頸還黏著汗濕的碎發,她把手放在胸口,呼吸急促而悶疼,她把手機打開,一看兩點多。
她渾身發抖,臉色蒼白,手指有了意識,翻到了施辭的電話,顫栗著,雖然清醒過後,她夢中的一切也是虛糊的場景,可那些觸感,和撫摸卻無比的真實。
她捂住了臉,最終還是沒有撥電話。
周六的傍晚時分,張梓楠在圖書館等兼職下班的唐啁吃中飯。
唐啁很快就走了出來,她穿著黑色的短款羽絨服,藍色的牛仔褲,把過了肩膀的頭發紮起來。平常人穿羽絨服多少顯得有點臃腫,在她身上卻是青春又有活力,隻是她的精神看上去有點消沉,臉色比平常更加白。
“你等下吃完飯要回宿舍還是?”張梓楠瞅她一眼。
“哦……”唐啁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不,我也回宿舍。”
不會吵架了吧?
張梓楠猶豫要不要問的時候,唐啁似乎明白她內心所想地回答,“施教授去申城出差了。”
那是因為不能見麵心情不好吧?張梓楠猜想道。
沒想到,唐啁也有這樣的一麵,也對。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不容易,何況她們還有身份的差異。
張梓楠又多想了一點,禁不住同情又憐惜起唐啁起來。
“哎,我們不去食堂吃了,我們去外麵吃,我請客。”她上前挎緊唐啁的手臂,笑眯眯道。
唐啁身不由己被她拉著走,也被分去了注意力,“……也不用你請。”
“嗬嗬,不要客氣啦,我都吃了你不少零食。”張梓楠眨眨眼。
那些零食,是施辭給她買的,說可以跟張梓楠分享。她想起這一點,就更想在申城的施辭,這麼多不受自己控製的情思,密密麻麻在心裡繞來繞去,發酵,變成了一種酸楚又浪漫的痛意。
浪漫?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是的,跟施辭在的每一刻都是浪漫,甜蜜,歡喜的。
歡喜到她都不太敢表現出來,倒黴太久的人,突然得了上帝網開一麵的給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收回,總是惶惶,這才讓那些窘迫難堪又掙脫不得的過往又纏上了她,
張梓楠不知道這句話怎麼了,唐啁的眉眼頓時籠上了一層憂鬱之色。她想了想,趕緊岔開話題,
“哎哎哎,話說回來,你的演講稿是不是寫完了,比賽什麼時候?”
唐啁有點慚愧,“是寫好了,我們班主任幫我改了,也給我找了很多資料。”
隻是她還沒有看完,更彆說熟練了。
太慚愧了,參加全國英語演講比賽的省際選拔才是她的正事,可這幾天因為自己的事情,她已經疏於練習很久了。也不是這幾天,這一個月她連完成平常的作業和練習都不專心。
唐啁深深一口冷空氣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也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學習對於她來說永遠是第一位的。
申城剛下完一場大雪,到處是白皚皚的一片。施辭下午在申城大血有一場講座,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她來不及給唐啁打電話,丁女士的電話先進來了。手機裡的丁女士聲音清亮有力,比年輕人還生機勃勃,“你在哪裡?冬至回不回家?”
“我在出差,你打來就為了這個?”
“對啊,你和你弟是不是鬨矛盾了?”丁女士問,“他說你回他不回,你不回他回,你倆搞什麼?”
施辭沉吟了幾秒,“他是這麼說的?那就讓他回吧,我不回去了。”
丁女士發出思索的拉長音,“嗯……那隨你們吧。”
從小,這姐弟倆就極少鬨過矛盾,偶爾有衝突,丁女士和施爸爸也從來不管,有著他們自己解決。
丁女士暫時摸不清狀況,也就按兵不動,她想了想,稍微試探了下軍情,“對了……”她笑一聲,“那我請一下小唐吧,我都很久沒見這孩子了,還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