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與子(2 / 2)

“有是有,但雲妹妹給雲大人做衣服的話,還是蘭花最合適了。”鄧夫人從繡樣裡挑出幾個遞給公語蕊,“雲大人那般光風霽月的人物,和蘭花再適合不過。”

公語蕊的嘴角抽搐了下。

“光風霽月?素月姐姐你確定你說的是我家大人?”

門外的雲靖恭身形微微一怔,心情頓時有些複雜,聽她質疑自己的人品,他略有些不痛快,但聽她那般自然地說著“我家大人”,他又覺得……好像有點開心。

須臾,他轉身離開了清心苑,屋裡的女人們還在聊得火熱,從頭到尾隻有朝秦和暮楚知道他來過。

接下來的幾天,雲熠白天依舊會被送去潛龍寺學武,隻有晚上才能回來,但回來後也是被親爹指導功課。公語蕊雖有些心疼小家夥太辛苦,但雲熠自己倒是很有骨氣地要堅持,公語蕊無奈之下又不免生出幾分寂寞,畢竟她還從沒和雲熠分開這麼久。

為了排解寂寞,她隻好埋頭鑽研女紅。

公語蕊在女紅方向還是頗有天賦的,再加上腦海裡於蕊的記憶和名師鄧夫人的指導,她很快就成功上手了,甚至還練出了成就感。

屋內的繡筐裡逐漸多了許多她的“練手之作”,先是拆了很多次導致繡布撕裂的虎頭鞋鞋麵,再是繡出來自己也不認得是什麼東西的手帕,再到終於能隱約瞧出原形的青竹荷包……

公語蕊對“半成品”和“失敗品”興趣不大,唯獨那個青竹荷包瞧來還有幾分完整體的模樣,她伸手把它拿出來,其他的廢品都讓暮楚拿去丟掉了。

鄧夫人臨去江南之前又來了一次正式辭行,順便指導公語蕊把那青竹荷包又最後“搶救”了一下,讓它看起來終於是個正經荷包的樣子了。公語蕊煞有介事地往裡麵裝了些碎銀子和銀票,掛在自己腰間準備出去溜達溜達,結果還沒走出宰輔府就被搶了。

麵對她的怒氣,“罪犯”意味深長地詢問了一下他的衣袍進度如何了,宰輔夫人一腔怒火頓時熄滅,隻好盯著那荷包不甘心地嘀咕了句:“那把我的銀子還我……”

雲靖恭很是大方地把銀子全掏出來還給她了,她捧著銀子一時有些呆,然後就見上方又多了一張紙。

“尺寸照這個做就好。”似乎是不想再給她借口拖延,某人很“體貼”地把自己的衣服尺寸寫了下來。

公語蕊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起初是衝著給他做袍子才開始研究女紅的,結果半路玩起了繡活,把自己欠的“債”給忘記了。

她是個願賭服輸的性子,再加上剛燃起的女紅熱忱還沒退,女紅“出關”後便又閉關修煉“裁縫”去了。幾天下來,她一時倒也真的把雲熠的事情拋在了腦後,更不知道搶了她荷包的男人這幾日在朝堂上格外活躍,甭管人家談論什麼事他都要插兩句話,說話時還要朝前走兩步,走動時帶動腰間係著的荷包晃來晃去,很是顯眼。

朝堂皆知雲靖恭向來不喜歡在腰間帶墜飾,連皇上送的玉佩也沒這麼尊榮過,如今眾人見他居然掛著個繡工很一般的荷包,又露出那般炫耀的姿態,心中不免覺得微妙。

宰輔大人在朝堂積威已久,讓朝臣們都快忘記了眼前這男子也不過二十多歲,如今看來,再聰明的男人也有犯傻的時候。

犯傻的人可一點也察覺不到自己在犯傻,當然,也沒人敢提醒雲靖恭,隻除了在潛龍寺吃了半個月素,變高也變瘦了的小雲熠。

“爹爹,那荷包是不是該換下來洗一洗了?”

雲熠這幾天雖然都在潛龍寺,但他偶爾回去一次,自然知道自家娘親這幾天在忙活什麼,所以一見雲靖恭身上忽然多了個荷包就猜到了。

當然荷包其實一點也不臟,畢竟雲靖恭根本接觸不到什麼臟東西,平日裡對那荷包又頗為仔細,雲熠之所以會這麼問,其實就是心裡泛酸了,不太愉快而已。

“不急。”素來愛乾淨的宰輔大人慢條斯理地伸手撣了撣荷包上也許並不存在的灰塵,心情甚好地道,“等你娘做出第二個就換。”

“爹,”雲熠抬起頭,用一種難得的,帶著幾分同情的眼神看著他,“你清醒一點。”

就算有第二個也是給我好嗎?

宰輔大人瞥了一眼就猜到兒子在想什麼,他輕輕歎了口氣,鳳眼微微眯起,唇角也跟著上揚,極為緩慢地朝雲熠露出一個居高臨下的笑容來。

“倒也是,你娘正忙著給爹做靴子和外袍,自是沒空繡第二個荷包。”

雲熠:“……”

他現在想換個爹,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的爺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