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不想有期待(2 / 2)

他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了頓,然後抬手把顧輕舟臥室的燈關掉,在黑暗中隻能隱隱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形輪廓:“我睡了,晚安。”

顧輕舟嗯了一聲:“晚安。”

江絮回到房間後,其實全無睡意,他腦子紛亂一團,好似想了很多東西,又好似什麼都沒想,腦海中一直閃現不停的畫麵,是抽屜裡不慎掉落出來的那個耳釘。

一個廉價的,褪了色的耳釘。

這好似是江絮高中三年裡唯一給顧輕舟送過的東西,當初不覺得怎麼樣,但現在回想起來,怪寒磣的,還有一種沒由來的空蕩。

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江絮忽然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麼東西,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最後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曆,這才發現原來下個星期就是顧輕舟的生日,嘩的從床上坐起了身——

真見鬼!

江絮起初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仔仔細細把日子算了一遍,最後確定下個星期五真的就是顧輕舟生日,眼皮子不自覺跳了一下,然後慢半拍的重新躺回床上。

兩個人現在這種關係,怎麼著也得送個禮物,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

可江絮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送什麼,以前那群狐朋狗友過生日,湊一起喝頓酒就完事兒了,他總不能拉著顧輕舟去夜市攤上擼串吧。

江絮無聲搖頭,直接在心裡pass掉。

他好似一點也不了解顧輕舟,連對方喜歡吃什麼玩什麼都不知道,遇上這種事情堪稱毫無頭緒,睜著眼一直想到天亮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把自己弄的無精打采。

翌日清早,顧輕舟叫他起床時,睨著江絮眼下的青黑有片刻沉默,說老實話,要不是確定對方昨天晚上一直老老實實睡在隔壁,他一定會懷疑江絮做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

顧輕舟作息算不上規律,但無論睡的多晚,第二天六點一定準時起床,他把下樓買好的早餐擺上桌,然後淡淡出聲:“你昨天晚上做什麼了?”

江絮正在闔目打盹,聞言睜開眼,意味深長的看向他:“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顧輕舟似笑非笑:“我諒你也做不了什麼。”

江絮目前的審美還是停留在前凸後翹的大美女身上,儘管顧輕舟不太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江絮目前對男人沒有任何“深入”想法,親吻擁抱已經是極限了。

江絮困的時候,吃飯很慢,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粥,舌頭很是麻木,也不知嘗出了什麼味道來,顧輕舟看了眼手表,提醒他:“快點吃,馬上要上班了。”

江絮無動於衷:“細嚼慢咽你懂不懂?”

顧輕舟:“……”

臨出門前的一個吻仿佛已經成了慣例,江絮時間掐的剛剛好,吃完早餐,留了三十秒的時間把顧輕舟抵在牆上親的喘不過來氣,末了望著他微紅的眼尾,低聲評價道:“你肺活量不太行。”

還沒回過神來的顧輕舟:“……”

江絮還惦記著生日禮物的事,開車上路的時候,不著痕跡開始套話:“你平常一般都玩些什麼?”

顧輕舟正在處理公事,聞言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玩。”

江絮:“……”

江絮早該想到的,顧輕舟上學的時候課餘生活都貧乏的可怕,除了寫卷子還是寫卷子,能指望他成年之後有什麼長進嗎,嘖嘖搖頭道:“你真沒意思。”

顧輕舟對這句話顯得有些在意,聞言放下手機,聽不出情緒的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叫有意思?”

江絮笑的清爽乾淨:“我這樣的唄。”

顧輕舟大抵覺得他不要臉,收回視線沒搭理,轉而看向了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卻發現梧桐葉已經簌簌的開始落下,鋪滿了一整條柏油馬路。

顧輕舟也不是不會玩,他隻是不喜歡,以前在a市的時候,他們那個圈子裡玩什麼的都有,玩錢玩車玩女人,充斥著紙醉金迷,他從來不參與,至多和竇尋他們聚在一起喝喝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江絮昨天一晚上沒睡,大清早就開始犯困,顧輕舟出來打印文件的時候,就見他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身旁還故意摞起一疊圖紙擋住身形,好遮掩他的小動作。

掩耳盜鈴。

顧輕舟看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權當沒看見。

江絮補覺補了三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他睡醒坐直身體,打了個哈欠,又慢吞吞伸了個懶腰,問李思傲:“幾點了?”

李思傲也挺困,揉了揉眼睛:“十一點吧,怎麼了。”

江絮不知想起什麼,發了會兒呆,然後沒頭沒尾的問他:“你以前過生日的時候,我都送了你些什麼禮物?”

李思傲看向他,出言糾正:“你沒送過我禮物。”

江絮:“哦。”

樊佳佳桌子和江絮離的近,聽見他們兩人的對話沒忍住笑出了聲,微微直起身體詢問道:“江設計,你要給人送生日禮物嗎?”

江絮聞言來了精神:“你怎麼知道,哎,有沒有什麼好建議給我?”

樊佳佳趴在桌子擋板想了想:“唔,那得看你送誰了,女朋友還是家裡長輩,男性還是女性,送的都不一樣,你網上搜搜唄,一大堆呢。”

江絮含糊其辭:“就,普通兄弟,男的。”

樊佳佳道:“要不送個定做的打火機?”

江絮:“……他好像不太抽煙。”

樊佳佳問:“那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吃的或者玩的,平常穿衣服的風格,有沒有收藏一些手辦球鞋之類的。”

江絮除了搖頭還是搖頭,腦子空白一片,李思傲在旁邊聽著,沒忍住蹦出了真心話:“一問三不知,跟你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樊佳佳聞言深以為然,並表示無能為力,聳肩道:“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話,隨便送什麼吧,心意儘到了就好。”

顧輕舟不是那種默默無聞的性格,江絮心想他應該會主動提醒自己,周五是他的生日,屆時自己再順理成章的問問他想要什麼就行了,可惜日子一天天溜走,顧輕舟沒有任何舉動,隻是像往常一樣忙碌著,就好像……

他早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

這幾天江絮都是回家睡的,顧輕舟又恢複了一個人住的日子,他說不出江絮來與不來有什麼區彆,隻是覺得房間僅有的一點熱鬨人氣忽而散儘了,寂靜逐漸蔓延,在深秋的夜晚愈發寒涼如水。

今天是周四,風有些大。

顧輕舟靜坐在沙發上,聽著外間嗚嗚的風聲,起身去陽台收衣服,結果發現樓底下停著一輛輛黑色的保時捷,看不清車牌,車燈一閃一閃,在黑夜中十分醒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隻以為是彆人的。

江絮開車送他回來的時候,顧輕舟是親眼看著他開車離開的。

把掛著的白襯衫收下來,顧輕舟站在陽台上,卻沒有立即進去,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他單手插兜,靜靜看了幾秒,見底下的車還沒有離開,正準備進去,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見是江絮的來電,點擊了接通,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一瞬間又安靜下來,江絮的聲音清晰在耳畔響起,帶著戲謔的笑意:“哎,大半夜的,你站在陽台上吹風乾什麼?”

顧輕舟聞言怔了怔,卻聽他道:“往下看。”

風吹樹葉,簌簌作響,江絮正靠著車門和他打電話,大半邊身形都隱入夜色中,他見顧輕舟發現自己,遙遙招了招手,然後鎖好車,坐電梯上樓。

顧輕舟見狀有一瞬間的無措,回過神來,走進客廳,然後反手關上了陽台門,把手裡的衣服丟在沙發上,正準備開門出去,卻不知想起什麼,又頓住了腳步。

顧輕舟雙手抱臂,靜靜靠在門邊,然後心中默數著時間,當數到第十三秒的時候,外間傳來了“扣扣”的敲門聲,他又靜數了三秒,這才開門。

江絮站在門外,手裡拎著一盒鍋貼,大概是在附近的夜市攤上買的,從外麵進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淺淺的涼意。

顧輕舟看著他:“你不是回去了嗎?”

江絮說:“沒回去啊,我去附近轉了一圈,買點吃的就回來了,今天在你家住行嗎?”

顧輕舟沒回答,隻是忽然抬手摟住他的脖頸,身軀緊貼入他微涼的懷抱裡,然後與江絮在玄關處親吻起來,綿綿不絕的情緒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將他們二人網的密不透風。

顧輕舟忽然出聲:“江絮,”

江絮:“嗯?”

顧輕舟說:“江絮……”

江絮:“嗯。”

顧輕舟什麼都沒說,墨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很好平和了那一分冷厲的氣質,雙手緊緊環住他的後頸,把臉埋進他肩頭,依舊粘人。

江絮擁著他進屋,然後把鍋貼放在茶幾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回家的路途中折返回來,半躺在沙發上思考半天也沒想出原因,乾脆就不想了。

江絮故意問顧輕舟:“哎,明天幾號來著?”

顧輕舟看了眼手機:“十二號吧,怎麼了。”

江絮心想,得,顧輕舟是真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沒什麼,明天周末,可以睡懶覺。”

顧輕舟把沙發上搭著的衣服收起來,一聽就知道江絮又沒看工作群:“明天上麵有領導下來視察,加班一天。”

江絮還真沒注意:“那我明天是不是不能偷偷打遊戲了?”

他的關注重點總是和旁人不一樣,顧輕舟頓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問道:“你這算不算不打自招?”

他平常不怎麼出辦公室,自然也就看不到江絮那些渾水摸魚的小動作,就算看見了,也睜隻眼閉隻眼全當沒看見,隻是不準他鬨的太過分。

江絮尚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迎著顧輕舟打量的目光,暗怪自己嘴太快,見他似乎在疊衣服,轉移話題道:“我幫你。”

顧輕舟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襯衫,不能留褶皺,疊起來十分麻煩,江絮平常自己的衣服都是隨便一收了事,實在不能指望他能疊的有多好。

顧輕舟見他把衣服弄的亂糟糟,從他手裡抽出來,然後扔到一邊:“不要緊,直接掛櫃子裡就行。”

他看著江絮,其實依舊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大半夜跑過來,但不可否認心裡是高興的,上一秒還死寂的房間,下一秒便又重新熱鬨起來,哪怕二人什麼話都不說,多奇怪。

顧輕舟麵對麵坐在了江絮腿上,這個姿勢大概讓江絮感覺有點怪怪的,所以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摟上對方的腰,而是不自在的動了動:“你擋我看電視了。”

顧輕舟聞言,回頭看了眼,發現電視上正播放著某個吸塵器的推銷廣告,似笑非笑的收回了視線,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襯衣,因為在家,扣子隻隨意扣了幾顆,露出大片胸膛,性感的鎖骨可儘數窺見。

顧輕舟乾脆用遙控器關了電視,他不顧江絮躲避的動作,半強迫性的親上他,然後像是咬人上癮般,在江絮唇上激起一陣綿密的刺痛。

江絮躲又不能躲,推又不能推,心裡挺艸蛋的:“你咬我乾嘛?”

顧輕舟說:“你撒謊。”

他指的是江絮看電視的事。

顧輕舟咬完他,又溫柔的親了親,心中一瞬間被什麼漲得滿滿的,分不清是酸楚還是疼痛。江絮一直覺得顧輕舟的鎖骨挺性感,此時近在眼前,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但也僅限於此。

顧輕舟察覺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自己的鎖骨處,微微下滑,最後停頓在領口,尾指上的一枚銀戒與燈光重疊,滑過一抹暗芒。

顧輕舟緊貼著江絮,聲音帶著某種暗沉的蠱惑,卻不怎麼能聽的出來:“有感覺嗎?”

江絮說:“……我感覺你胸有點平。”

顧輕舟:“……”

他抬眼看向江絮,卻瞧見了對方唇角強壓住的弧度,還有眼中戲謔的笑意,謔的從他身上起來,然後惱怒的扔了一個枕頭在他懷裡。

江絮抬手接住枕頭,直接笑倒了:“你還生氣,我實話實說而已。”

顧輕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拿起衣服進了臥室,然後一件件掛進衣櫃,江絮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麵,左晃右晃的偏頭看他:“你生氣了?”

顧輕舟淡淡挑眉:“我生什麼氣。”

他的衣櫃就像人一樣,清一色都是冷色係,襯衫西裝領帶分門彆類的放好,容不得絲毫差錯,顧輕舟不知想起什麼,忽而道:“江絮,”

江絮靠過去:“嗯?”

“……”

顧輕舟其實想問,如果他是女的,江絮和他在一起的不情願會不會少那麼一點,但他心裡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問了也沒什麼用,乾脆便收了聲:“沒什麼。”

晚上的時候,竇尋用微信發了條消息過來,詢問明天要不要出去聚個餐,在他的提醒下,顧輕舟這才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停頓一瞬,還是以公司有事為由拒絕了。

竇尋乾脆打了個電話過來:“你太沒意思了,偶爾也要出來聚聚嘛。”

顧輕舟沒什麼情緒,生日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卻又不想拂了竇尋的好意:“明天再說吧,看工作情況。”

正說著,他聽見江絮從浴室出來的動靜,略說幾句就掛了電話,江絮隱隱約約聽見他在和誰說話,詢問道:“你在和人打電話?”

顧輕舟頓了頓:“隻是公事。”

還是那句話,他不會對江絮有過高的期望,與其主動告訴對方,暗自期待著什麼,顧輕舟寧願選擇靜默不語,過往的無數經驗告訴他,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洗漱完後,二人並沒有立即睡覺,而是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茶幾上有一盤蘋果,切好了卻沒人吃,不一會兒便開始氧化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