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絕色謀士(2 / 2)

季輕拿著書信走進拂雲閣時看見的便是臨淮唇角噙笑的模樣,不是疏離禮貌的笑,而是真切溫和的笑,主子整個人都仿佛柔和了下來,周身的清冷散儘,被穿窗而入的融融暖意所籠罩。

季輕一愣,他有多久未曾見過這般溫潤含笑的主子了?似乎是從南宮一族覆滅開始,主子臉上就再也沒了笑意。主子裝作瑾王臨淮時,對人的笑意也不過是禮貌疏離的笑,沒有半分真心實意。

他想起了方才離去的滄涴,也隻有滄姑娘才能讓主子這般開心,放下壓抑的南宮一族罷?

臨淮雖是有些出神,但在季輕進來的第一時間還是發現了,他垂眸斂下情緒,正準備闔上書頁,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看的是扉頁。他愣了片刻,失笑著闔上了書冊。

“何事?”

季輕恭敬地呈上書信:“主子,春獵事宜已經安排好了。”

今歲因著起了邊疆防禦工事事宜,原本定在四月的春獵被順延至了五月底。

臨淮接過書信,從輪椅上站起身,走至窗欞旁拆開,一目十行地瀏覽完,又將已經閱完的書信放在燭台的焰火上灼燒。搖晃的火光快要灼燒到臨淮指尖時,他驀然想起了滄涴昨夜那句話——

殿下,你想要的一切,涴兒都會幫你得到。

他想要的一切。

一直都是文桓帝背負萬載罵名。

赤紅色的火光直燒臨淮修長白皙的指尖,他指腹一點,煙灰墜落,紅色的火光瞬間熄滅,書信的紙角徹底燒儘,那一點猩紅映襯在他白皙精致的臉部輪廓上,冷肅驟起。

他沉如靜謐深淵泛起淺淺波瀾的聲音穿透燃燒的火光,低低地繚繞在室內:“吩咐下去,儘快處理好邊疆的事宜。”想起那雙滿孺慕與愛意的眼眸,他微頓了語氣,聲線頓時柔和了下來,“等春獵一過,便將我名下所有的莊子錢鋪酒樓轉到太子妃名下,切記,莫讓太子和她發現。”

季輕望著臨淮立在窗欞旁,威嚴清冷的背影,心間被糾緊,乾澀地開口道:“主子,也許一切都還有轉機……”

說道最後,他卻是自己停頓了下來。身中胭脂雪者從未有活過三十之人,他本是抱著僥幸的心態,以為主子能逃過這一劫,然而進來主子毒發卻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凶猛。便是他,也無法再說服自己,主子能逃過這一劫。

可是終究是心有不甘啊。

南宮一族世代忠烈,效忠大燕,從無二心,如今南宮一族唯餘主子一人,可是卻連主子也因為文桓帝當年背信棄義下的毒而要斷送性命。

惡人仍舊高高在上,好人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世道何其不公。

……

滄涴走出瑾王府後便徑直回宮,未曾想在東宮外不遠卻是遇到了臨祈。他站在繁密的梨花樹下。花期已過,鬱白被蒼綠覆蓋,他著一襲冰藍色廣袖長袍負手立在搖曳的樹下,孤立如鬆,挺拔修長卻孤冷清貴。

臨祈並不像是知道她今日會從宮外回來,臉上是看見她出現顯而易見的驚喜。她有些微的驚訝,但並不打算逗留,頷首示意後便要離去。

臨祈眼看著滄涴就要擦身而過,捏緊了濕汗僵硬的手心,在她走過的前一刻握住了她的手臂,乾澀地開口喚道:“皇嫂。”

滄涴陡然被拉住,臨祈手心浸涼的溫度透過衣衫傳來,雖然沒有臨淮身體的溫度低,但比起正常人也是過分冷了些,她頓下步伐,這才發現臨祈身上似乎裹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雖是五月裡,但近來並不熱,而且隱有陰雨連綿的征兆。臨祈不知道在梨花樹下站了多久,竟然會身上都起了霧氣,冷得凍人。

她抬手去探臨祈的額頭,臨祈不過十七,雖然比她高上許多,但還未高到她需要踮起腳尖抬手去夠。她的手背貼在他的額間。

臨祈雖然不太懂滄涴在做什麼,但卻並沒有後退,也沒有反抗,僅是垂眸看著她,甚至還配合地略微低下了身子。

滄涴探完溫度,收回手:“你的身體現在很不好,不該再站在這裡,早些回宮,差內侍去喚奉禦。”

他的額頭比她想象中更燙,他卻像毫無所覺一般。竟然還傻站在這裡。臨祈的好感度是刷得七七八八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是這樣一個執拗的性子。

她雖無法感同身受他的情緒,但到底是她故意撩撥了他,才讓他變成這般模樣,她也無法做到直接漠視他。

臨祈握住滄涴欲收回去的手,逼視著她的眼睛:“皇嫂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站在這裡嗎?”

她的眼睛是淺淺的棕色,這般注視著她的眼眸時才會發現那棕色中嵌了一層很深的玄色,是一種冷到無情無緒的墨玄色。

臨祈看進滄涴的眼眸中,渾身仿佛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握著滄涴的手也鬆了一分,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不受控製地竄起——

她也許根本不會愛。

旋即,他又捏緊了她的手臂,眼中的負麵情緒消失得一乾二淨,她現在誰都不愛最好。

滄涴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臨祈目光掠過不遠處巍峨的東宮,最終定格在麵前著一襲碧色衣裙,發髻高挽的滄涴身上,他沒有立刻開口回答滄涴的話,而是攔腰抱起她,掠身飛離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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