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菲奧娜被手機鬨鐘叫醒起床的時候, 剛拿過手機來想把鬨鐘關掉, 就發現了一條銀行卡轉賬的到賬信息, 一看那個後麵跟著一連串零的數額,她頓時就睡意全無了:
好、好大一筆錢!是金錢的氣息!新鮮的,熱氣騰騰的那種!
這已經不僅僅是那個紐約包年酒店的中獎範圍了,根本就是把她之前寄出去的那張支票錢連帶著新的一筆錢給她轉了過來,數額相當可觀。菲奧娜粗略估算了一下, 發現此人對她的生活了解甚詳,直接就對比著她在哥譚的那段時間的花費翻了一倍之後, 把生活費和支票數額加在了一起, 一股腦地全都給她打到了賬上。
菲奧娜仔細地查看了一下轉賬方,發現是韋恩集團那邊的, 跟著轉賬成功的信息一起來的是一條短信, 大意是“這是你之前中的獎項的追加, 連同你之前寄給我們的支票份額一起到賬, 請注意查收。”
菲奧娜:……天啦。這已經完全不是她印象中的“中獎”了,這簡直就是每個人心目中的天降橫財!
說句大實話, 誰能夠對天降橫財不動心呢?更彆提菲奧娜還隻是個都沒有成年,最近才拿到駕照的小姑娘了。但是她就是有著這麼可怕的自製力,在麵對著數額可觀的一筆錢的時候,還能維持住岌岌可危的理智,發現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某種詭異的氣息: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就像是有人為了給她某種“補償”, 或者是為了接近她、跟她搭上邊,才強行找出的這麼個借口一樣。
菲奧娜哪怕沒有過人的直覺,也能從這筆來得過分突然的錢財裡敏銳地分辯出一個事實來:
這筆錢來得太突兀、太令人生疑了。不能要。
但是當菲奧娜想把這筆錢給那邊原路轉回去的時候,才發現一個相當要命的問題:
對方的賬號是對公賬號,而且這筆錢的數目又太大了,如果不去銀行ATM機的話,是沒有辦法原路轉回的。
菲奧娜從來就沒有白拿人錢的習慣——當然說句大實話,她做夢都想睡在錢堆上,順便再來個被從天而降的鈔票砸到兩眼發花——但是當這筆天降橫財真的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反而讓她相當不安了,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她為難得連酒店送來的早飯都沒吃上幾口,叼著連果醬都沒抹的全麥吐司就出門去轉賬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正好是布魯斯精確的算計之下,能讓他的兩個身份都合情合理地接觸到菲奧娜的最佳方式。在她附近,所有的ATM機端口已經被提姆做了手腳侵入過了,隻要菲奧娜的賬號有向韋恩集團的對公賬號轉賬的意圖,這筆交易就會被自動取消,而蝙蝠俠既然在外界的形象是“接受著韋恩集團資助的義警”,就可以以這個理由去詢問她進來是否有財政問題,從財政問題還能進一步延伸到未來的規劃等方麵,相當完美。
不過有的時候,哪怕是蝙蝠俠這樣算無遺策的世界第一偵探,也沒有辦法預測到某些事情:
比如那幫永遠不按常理出牌、一穿正常人的衣服就要穿得比阿卡姆裡麵的人更像正牌精神病的巫師。
菲奧娜在路邊安安分分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轉眼就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麵那個吸引了無數人目光的人。這個審美,這個畫風……
菲奧娜又揉了揉眼睛,發現她真的沒看錯,不是被天降橫財給搞得神經錯亂:
這還是初春啊!這人就這麼穿著花襯衫和喇叭褲滿大街亂逛?不怕冷嗎?
不過就算她心裡波瀾壯闊得要掀起十二級台風了,麵上也不會表現出什麼來的。她的詫異來自於對這個人身體健康狀況的憂心,而不是出於“這個人好奇怪”的、對那些和正常人打扮不一樣的人的歧視,畢竟在不有傷風化的前提下,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衣服的權利嘛,所以她的情緒相當平穩,都有種“我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這點小事根本嚇不到我”的超脫感。
和現在大部分癡迷於手機,恨不得走路的時候都要雙眼黏在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上的人不同,菲奧娜活得就像個上世紀的小古董。她很少玩手機,說話的時候也帶著種彬彬有禮的講究勁兒,那些一度在青少年之間相當流行的縮略語和熱詞幾乎從不在她口中出現。當她說話的時候,便會一心一意地注視著跟她交談的那個人,灰色的眼睛又溫柔又認真,保管能讓對麵切實地感受到“這個人在和我說話、她尊重我”這樣的感覺,因此當她成為周圍一圈忙著拍照發INS發臉書的人裡,唯一一個認真地看著那個人的“異類”,進而被那個人注意到,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在信號燈變綠、行人得以通行的當口,菲奧娜和這個穿著奇怪的花襯衫的人擦肩而過,而就在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刹那,這人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幾不可查的驚訝的神色來。
他本來是要去馬路的另一邊的,眼下卻好似已經把自己的本來目標忘了個一乾二淨,竟然專門折了回來,不遠不近地跟在菲奧娜的身邊,沒話找話地試圖從她這裡套出點東西:
“你是哪個學校的?這才二月,你們就放假了?”
菲奧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雖然這個人打扮得活像個神智不正常的瘋子,但是他的眼神裡卻沒有半點“瘋”的神色,反而還有著滿滿的憂慮,就好像菲奧娜是個什麼不良少女而他是她的監護人似的,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人身上半點惡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