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止步於中東(2 / 2)

但是之前她在刺客聯盟的石牢裡曾經感受到的那種莫名的危機感,促使著塔利亞做出了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完全衝動的舉動:

她對著菲奧娜開槍了,而且這兩槍直接就是衝著人體最致命的兩處要害去的,擺明了就是要在這裡拿走她的命。

然而在這個緊要關頭,誰也沒有動,就連明明擁有能夠與子彈的力量抗衡的神奇女俠都沒有動,不僅如此,她在看向塔利亞的眼神裡都帶了點悲憫的味道出來。

塔利亞一看這個眼神就心覺不好,正在她飛身抓住直升飛機上垂下的鉤鎖,準備第一時間離開哥譚的時候——

下一刻,在場的半支猛禽小隊和蝙蝠俠都覺得十分熟悉的純白的明光直直從菲奧娜之前還在站立著的地方衝天而起,舊神靈的輝光在這一刻直入雲霄,甚至還有在不斷往外擴張的跡象,卻又涇渭分明地僅僅包裹住了那些刺客聯盟和利維坦的人,“正義女神忒彌斯”的威壓刹那間遍布了這終年積蓄著罪惡的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正義女神在隕落了這麼多年之後,她的神光有彆於她的同類那些能直接將人灼燒至死的光輝,是不具有攻擊力的,然而在結合了菲奧娜本身的白巫術的保護之後,依然有著迥異於人力之外的神靈的力量。

塔利亞幾乎在將子彈射出去的同一時間,就發現她的手腳動彈不得了。在白光衝天而起的那一刻,她的周身都被那擴散開來的、柔和而澄澈的光芒包裹了起來,那光芒越來越亮,逼得她都不得不微微閉了下眼睛來避免自己的視力受損,而就在她睜開眼之後,她們周圍的環境已經全都變了樣子:

她正半跪在無邊的荒漠裡。

膝蓋下的沙礫宛如黃金般色澤明豔,那灼燙的溫度即使隔著一層作戰衣也能感受得到,而在她頭頂的,卻又是半陰半晴的詭異的天空,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這空中築起了城牆一樣,將一邊的積雨雲儘數擋在了另外半邊的晴空之外。

極目望去,這片沙漠實在太空曠、太荒蕪了,連沙漠中偶見的那些胡楊樹都難以看見半分。而且這沙漠簡直平坦得太過分了,一點起伏都看不見,這不禁讓塔利亞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了:

是“忒彌斯”真的有如此神力,能將她瞬間就從位於美國的哥譚市轉移到就連見識廣博的她都無法確定大致方位的荒漠裡,還是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現實世界?如果這裡不是現實世界的話,那麼這又是哪裡?

而眼下她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事情了。菲奧娜正在她的身前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那雙向來明淨溫柔的灰眼睛終於帶上了她的半邊血統的歸屬地獨有的寒冷與孤寂,而在開口叫出塔利亞名字的刹那,那種已經完全迥異於之前的少女的氣息便愈發明顯了。

塔利亞試圖支起身子來,卻發現腳下踩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沙丘,而是更為凶險萬分的流砂,不僅如此,那些流砂突然開始流轉起來了,已經將她的小腿以下的部位全都吞進去了。有過這方麵求生經驗的人都知道,遇到流砂之後千萬不能用力掙紮,因而塔利亞隻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等待著自己的命運被抉擇,要麼被流砂吞沒,要麼指望菲奧娜伸出援手。

但是塔利亞始終未曾放棄自救。如果這真的是非真實的世界的話,那麼想要擊潰這裡、從這裡逃出去,就必須要從施法者那裡入手。因此她就維持著這個半跪在地上的姿勢,快速從腰間抽出匕首,鋒銳的刀尖直指菲奧娜本人:

“‘忒彌斯’,拿一把劍——在這萬眾無人之處和我摒棄所有外在因素,堂堂正正一絕勝負!”

菲奧娜覺得這可能是她今年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她輕輕歎了口氣:“塔利亞,你想想你都做過些怎樣的事情。”

明明塔利亞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但是在菲奧娜口中,這些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輕描淡寫地用一句話為這荒謬的挑戰畫下了句點,而這種蔑視和忽略交雜的態度卻比任何正麵回應塔利亞的話語都來得要氣人一千倍、一萬倍:

“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站在我的麵前說‘堂堂正正’?”

塔利亞再次清了清嗓子試圖開口說話,但是菲奧娜完全沒有給她半分花言巧語的機會,她蹲下/身去,使自己的視線和塔利亞保持在了一致的高度上,開口的時候竟是前所未有的心平氣和:

“然而即便你不堂堂正正,我做人卻還是要講良心的——你看錯過我不止一次,塔利亞。我記得在我‘死’前,你說過我是個傻姑娘。”

“但是你可要記好,在‘交換’和‘生命’的這些方麵,我比誰都要精明。”

塔利亞一想到菲奧娜竟然為布魯斯·韋恩擋了顆子彈就大為光火。按照布魯斯的那個性格,隻要這姑娘以後不走歪路,怕是永遠都要在他“惦記”的範圍裡了,雖然他關心彆人的方式可能讓不少人都難以接受,但是至少那是關心——女人就是這麼種矛盾的生物,既為自己成功殺死了潛在的隱患而沾沾自喜,又要為這隱患竟然能在自己愛過的、甚至還愛著的人心裡占據一席之地而生氣——然而她在這生死關頭卻又突然冷靜了下來,一針見血地嗤笑道:“說得可真嚇人。”

“但是承認吧,小‘忒彌斯’,你根本就沒有膽量殺我。”

“是。”菲奧娜點了點頭:“我不殺你,塔利亞。”

她緩緩地伸出手去,半陰半晴的天空刹那間便烏雲密布,雪亮的光芒劃破沉沉的長空,映在她同樣灰色的眸子裡,便恍然間有種萬物都要被她儘收眼底的錯覺了:

“隻要你從此止步中東,不外出半步,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