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薑是老的辣(1 / 2)

雖然偷聽彆人的隱私不太好, 但是眼下的狀況已經不允許迪克往彆的方向跑了——

因為菲奧娜發現了他。

其實這麼一想, 被她這個程度的通靈師抓了個現行的話還真的不算什麼,畢竟通靈師們的感官敏銳得很,小到窗外飄落下來的一片羽毛,大到在房間外麵偷窺的人,隻要他們的精神足夠集中, 就統統都能感應得到,甚至有的時候連那片羽毛的形狀、連那個人的樣貌和穿著都能描繪得分毫不差,這全都是“眼外之眼”的功勞。

如果一個通靈師的這方麵的感官失靈了的話,要麼是他過於緊張了, 以至於影響了自己賴以吃飯的最根本的能力的發揮, 要麼就是他一心二用了——以上兩點的話問題不大, 最多隻是有一點小偏差而已;但是再慘一點的話, 就隻有最後一種可能了,那就是被物質世界的種種誘惑蒙蔽了眼外之眼。

如果一名通靈師真的過分沉迷於富足的物質帶來的享受的話,那麼即便他之前享有的天資再高, 也隻會在日複一日的、對物質的渴求下被儘數消磨掉的,而且更為殘酷的是,這是一個永遠不可逆轉的過程。

菲奧娜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對什麼東西特彆渴求的欲望,而且眼下這名金發姑娘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她正好可以從“安慰麵前的求助者”這件事中短暫地脫身出來歇口氣,結果就是這麼一歇, 讓她能夠將全部的心神從“安慰情緒崩潰的求助者”這件事上分散一下, 用在彆的地方, 比如往窗外看看風景緩解一下眼部疲勞之類的。

結果就這麼一個分神,她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厚重的磚牆,穿透了那些蔥蔥鬱鬱的爬山虎,準確無誤地定在了還努力扒在窗外的迪克身上。

正常情況下來說的話,迪克是發現不了菲奧娜其實已經看見了他這件事情的。畢竟中間有這麼多東西隔著,他和菲奧娜還都是生物意義上的普通人,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透視眼也不可能自帶X光線之類的東西,但是當菲奧娜的目光隔著重重障礙物定位在他的身上的時候,竟然讓這位身經百戰的義警都感受到了某種自內而外生出來的、透骨的涼意——

就好像被某種特彆危險的動物盯上了一樣。

再加上這裡的地理位置加成,結合菲奧娜的頭發顏色,迪克一瞬間就腦洞大開地聯想到了某種四肢著地式行走偶爾直立的巨大的毛絨絨雜食動物,而人在麵對潛意識裡的危險的時候,身體上下意識的行動永遠要比頭腦中清晰的思考要快,結果等他都調整好了自己的位置才反應過來,恨不得給自己打個耳光清醒一下:

你慌個啥?!這隻是個小姑娘,又不是頭棕熊!!

然而等他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想看一下菲奧娜究竟是怎麼發現他的時候,隻見這姑娘又完全把心神放回麵前的求助者身上去了。在前來尋求幫助的求助者心防被攻破之後,她終於能夠徹底聽得進去菲奧娜的話了。

可以說,當一個人滿懷心事甚至都認定了結果、前來尋求幫助隻不過是尋求某種認可和安慰的時候,所謂的“談心”也隻不過是此人單方麵的情緒傾瀉。但是在此人的心防和既有的認知被儘數攻破之後,就會變成另一種狀態,也就是金發姑娘現在的、完全隻能被動接受外界信息的樣子,菲奧娜終於可以把之前沒來得及說、也沒有機會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你沒有從這段感情中,得到任何的正麵支撐,他將你呼來揮去的,而且還貶斥你的價值,你還想跟這個人在一起,無非就是出於套路使然,他在給你灌輸一種概念,你是個沒人喜歡的人,也不配得到他人的愛。”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這位金發姑娘的肩膀,言辭懇切得活像她曾經飽受其害而眼下要將作為過來人的最切實的感想和體會都教給她一樣:

“你不應當落到這種地步。”

“你能夠——也值得擁有一段健康、積極、平穩、長久的戀愛關係。你的伴侶應該尊重你,愛護你,理解你,支持你,而你也會以同樣的熱情和真摯回報他。在這段關係裡,他應該扮演溫和的兄長,包容的愛人,知心的朋友,可靠的同伴。但是不管他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都不該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駁斥你的優點。你說呢?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位金發姑娘的情緒現在已經慢慢平穩下來了,她從桌上抽出張濕巾開始給自己敷眼睛,對著菲奧娜很抱歉地笑了笑:

“是的,謝謝你讓我想明白了。真羨慕你……”她滿眼豔羨地看著菲奧娜,覺得真是人比人要氣死人,可是菲奧娜給他們這些求助者的感覺又是那麼的溫柔可親,讓人連嫉妒的心思都提不起一點半點來:

“你脾氣這麼好,又長得好看,肯定不用像我一樣在這方麵太過勞累。”

“這可說不準啊,好姑娘。”菲奧娜笑了笑,聲音柔和又動聽:

“不管對誰來說,兩情相悅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要在千百萬人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個的難度實在太大了,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是千萬不要因此就喪失了追尋真愛的勇氣和決心。”

“你如果主動出擊去尋找的話,還有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的可能,但是如果你不去找,那就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些平淡無奇的話其實換做誰都會說,但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時候,便帶了幾分讓人格外信服的力量,這金發姑娘明顯就被她給說得動了心,於是前來求問的事情便事到臨頭改了又改,從“我們之間複合的希望有多少”變成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想過自己會問的問題:

“那你能幫我看看我的真命天子會什麼時候出現麼?”

“啊……抱歉。”菲奧娜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色,這樣的神色很少在她的臉上出現,不管是在哪個領域,她似乎都永遠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這裡會一點那裡也會一點、擅長白巫術也了解黑巫術隻不過堅決不用的年輕靈媒第一次有了類似於“困擾”和“無能為力”的感覺:

“我不擅長愛情魔法。”

——沒有受到白巫術“摯愛”支柱保護的人,是無法合理運用這方麵的任何巫術的。

她看著金發姑娘瞬間就黯淡下去了的眼神,想了想,從旁邊的花瓶裡折了支紅玫瑰,抖落了上麵晶瑩剔透的水珠,遞到了求助者的手裡:

“但是取而代之的,我可以給你一個祝福,希望你永遠不必因困囿於愛情而太過傷神。”

等這位來的時候崩潰得幾乎就能當場嚎啕大哭、離開的時候卻是拿著朵花開開心心走的求助者離開之後,菲奧娜才有空招待這第二位來客,還是不請自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