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是夜,長信宮宮門大開,景安帝再次駕臨,冷不丁地又在後宮平靜的湖麵扔下了一顆石子。

這次的崔皇後未和上次一樣對景安帝視而不見愛答不理的,她親手做了一份席麵,甚至梳妝打扮過後靜待景安帝入座。

景安帝一進來看到她正笑意吟吟地望著自己,眼神閃過一道暗光。若不是他記得這是他為帝的第十五個年頭,恍惚間還真的以為回到了他和崔氏成婚不久的那段時間。

那時,崔氏剛有孕不久,平時的冷豔褪去,看他的目光慢慢多了屬於女子麵對丈夫的柔情和依賴……

“陛下,妾身猜到你今夜一定會來,看來這份直覺不曾出錯。”崔皇後微笑著感慨了一句,略略悵然的語氣將景安帝從回憶中喚醒。

景安帝回過神來,挑眉坐在主座,接過崔氏為他斟好的酒,手中把玩著小巧的酒杯,“梓童因何有此直覺?”

他目光倏然看向燭光下盛裝的女子,發現她泛紅的眼角,眯了眯眼睛。

“今日妾身見到郡主了,她和珩兒一起來看我。正如陛下說過的話,郡主聰慧又可人疼,可惜天妒紅顏……”說著崔皇後不由垂下了眼眸,“也怨我崔家犯下大錯,害了她。”

她的語氣有抱歉、有愧疚、還有難以察覺的晦澀與心痛,景安帝定定聽著,眉頭一皺,忽而重重放下了酒杯,“你還想說些什麼,知子莫若母,一同說了吧。”

崔皇後仰頭麵色複雜,輕輕啟了紅唇,“妾身想問陛下,珩兒他是不是喜歡昭昭?”

今日薑昭隨著乾清宮的宮人離開的時候,崔皇後她就在一旁安靜地觀察著,她看到了自己兒子看向薑昭背影專注的眼神,她也發現了那眼神裡麵夾帶著的癡迷與……求之不得的瘋狂。

靖王他喜歡或者說愛上了自己的表妹薑昭,可眼下崔皇後早就為靖王定下了靖王妃,宋家的娘子!

崔皇後想向靖王問個明白,可一想到婚事在即,一想到薑昭孱弱的身體源於崔家的毒手,她退縮了,她甚至害怕戳破脆弱的窗戶紙後看到兒子怨恨的眼神。

靖王問不得,幽禁在宮中多年的她隻能去問景安帝。

好在,景安帝今夜來了長信宮。

“梓童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景安帝聞言神色不變,承認了這一事實,可緊接著他又嗤笑一聲,“但所謂的喜歡幾分真幾分假誰又知道?”

他喝了有些熾烈的溫酒,頂著身旁女子不曾錯開的視線,輕描淡寫地將多年前他偶然發現的一幕說了出來,“那日若不是朕親眼瞧見,恐怕還一直以為靖王對盤奴耐心照顧與關懷,他的心裡有芥蒂無礙,可千不該萬不該遷怒到盤奴的身上。”

崔皇後聽到年少的兒子曾有意扼殺病弱可憐的表妹,失魂落魄地打碎了手邊的酒盞,是她沒有儘到一個母親的職責,忽視了對兒子的教導……

他的恨埋在心底,他當年還弱小無助,敢於發泄的人恐怕也隻有比他還弱的女孩。

可那女孩才是最無辜的,他也萬萬想不到隨著時間流逝,會喜歡上她。

“朕已經下旨命禮部督辦靖王的婚事,下個月初八過後,他和盤奴不該再有其他的交集。”景安帝見她如此,收起了冷臉,溫聲安慰。

“嗯,宋家娘子是個好的。”崔皇後低聲應了一句,又親手為景安帝倒酒。酒氣悠長,鬢邊的長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微微地晃動。

……

和長信宮距離有百米遠的一處宮殿,燭光也是通明。

同樣是盛裝打扮的宮裝麗人,聽了親信內監的稟報,怒氣蓬勃地隨手拔下鬢邊的步搖,摔在地上。

“崔氏還真是陰魂不散,本宮小瞧她了。”找到了溫氏的餘孤,證實是崔家滅了陛下的母族,這樣重的籌碼與狠辣的手段居然還不能扳倒崔氏,高貴妃氣的心口疼,嬌媚的容顏扭曲的不成樣子。

“娘娘息怒,依奴婢看非是那人手段了得。陛下今日去長信宮肯定是有緣故的,您想啊,明月郡主和靖王白日也去了那裡。”殿中的宮人被駭得連忙跪地,唯有高貴妃宮裡的掌事女官上前,開口相勸。同時,她提到薑昭今日也進了宮,不僅去了崔皇後那裡還在乾清宮逗留了許久。

“明月?靖王有幾年養在康寧宮,她和靖王的關係從小就好。”高貴妃聽了這話深恨靖王心眼多,去看崔氏還心機深沉地帶了郡主一起去,誰都知道陛下對郡主有求必應,當然不會阻攔他們去長信宮。

“娘娘,奴婢鬥膽問您,先前您帶著溫氏的戶籍文書去乾清宮的時候,郡主的臉色可好?”女官壓低了聲音,意有所指。

高貴妃愣了一瞬,隨後呼吸一窒,“是啊,那時明月的氣色比本宮還好,怎麼一轉眼就吐血暈倒了,還正好趕上陛下怒氣最盛的時候。陛下要急著命太醫為她診治身體,也就沒有心思再處罰崔氏那賤、人。”

“娘娘,太子、宮裡的那位孟才人奴婢也見過,不像是沒有規矩的女子。她和太子出事的地方可是在安國公府,郡主和李太後都向著靖王,那孟才人和太子極有可能是被算計了。”

“您再想想,是不是就是從那次長公主的迎春宴過後,陛下就逐漸冷落起您和太子殿下了,相反,長信宮翻了身。”女官心中想著孟才人的苦苦懇求,斟酌著語句不停地說道。

當聽到高貴妃吩咐她明日將孟才人帶過來的時候,她悄悄鬆了口氣。

成了,孟才人說過她有辦法討好高貴妃,針對安國公府,隻要讓她和高貴妃見上一麵,隻要一麵。

***

次日,天亮。

薑昭幽幽地從美夢中醒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梧桐巷,而她隔著一道屏風看到了男子頎長的身影,有些驚訝還有些驚喜。

她很少能在醒來的早上看到陸表兄,而且陸表兄竟然沒有去翰林院上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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