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端對薑湞頗為恭敬,畢竟他看得出來,這薑姑娘在裴瑀心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高。但他心中多少還是對薑湞頗有微詞。他是跟隨著他家將軍長大的,看著他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也看著他官運恒騰,平步青雲。在他心中,自家將軍在各方麵都是頂頂優秀的人。就自家將軍外在形象上,薛端更有話說了。故忠勇侯和楊氏皆生得極好,將軍遺傳了父母的好相貌,生得是劍眉星目,相貌堂堂。便說先帝最小的女兒懿安長公主,那可是金枝玉葉的人物。前些年將軍在京城時,懿安長公主在宮宴上匆匆見了一眼自家將軍,之後便情根深種,對自家將軍死纏爛打。但將軍不喜她,遂婉拒了公主的愛慕之情。懿安長公主之後也沒再糾纏將軍了。因為恰在這時先帝駕崩,燕王便扶持當今聖上登基並迅速將懿安長公主送去柔然和親。
薛端心中越想越憋屈。且不說懿安長公主那般鳳子龍孫都對自家將軍一往情深,京城中許多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也是擠破了腦袋想嫁入裴家。思及此,薛端更費解了,他不知道那薑姑娘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她都是和離過的人了,隻怕是放眼全天下也難以找見自家將軍這般的如意郎君。更何況他看得出自家將軍可是心儀這薑姑娘的。
薛端長長歎了聲。縱是內心百般腹誹,他也不敢怠慢了薑湞。他駕著馬車,往那刑部監趕去。
薑湞並不知曉薛端內心是如何編排自己的,她端坐在馬車裡,捋了捋思路,內心思索著等會見到薑顯仁要說的話語。
夜間寒涼,街上並無行人,漆黑的夜籠罩著京城的天空。
馬車穩穩停下,薛端出聲提醒:“薑姑娘,到刑部監了。”薛端低垂著頭,掩去麵上所有情緒。
薑湞遂下了馬車,向薛端輕聲道謝。
一獄卒匆匆跑了出來,他與薛端相識,向他頷首示意。隨後又轉向薑湞,低聲詢問:“您便是薑姑娘吧。典獄長同我說好了,令我出來接您。”
薑湞頷首道了聲辛苦。
走過牢房昏暗狹窄的走道,薑湞微蹙眉頭,強壓胃內的翻江倒海。她從衣袍中拿出繡帕掩了鼻子,方微微蓋住了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薑顯仁的牢房在走道最深處。獄卒引導著薑湞走了過去,卻沒有離開的跡象。見薑湞側目看向自己,那獄卒有些為難,思慮一番還是解釋道:“小人是特意得了將軍囑咐的,這犯人情緒不穩定,恐衝撞了您,遂讓我在旁邊守著。”
薑湞內心微動,但還是搖搖頭:“多謝他好意,不過我想單獨和犯人聊聊。”
獄卒應了下來,低聲囑咐她:“您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同犯人交談,若是超過時間,恐生變節,小的就不好向上麵的人交代了。”
薑湞了然,配合道:“我知曉了。”
昏暗的牢房中,有一蜷縮著的身影。薑顯仁躺在角落裡,背對著薑湞,形容枯槁,頭發毛躁,囚衣上還染著血水,整個人很是狼狽。薑湞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麵前的身影,清寒的眸子極其冷冽。她費力辨彆了一番,方大致辨彆出他來。薑顯仁實在變了太多,上次見他時,薑顯仁猶春風得意紅光滿麵,如今卻已是階下囚,一夜白了發。
待獄卒離去,薑湞淡漠開口:“父親,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薑顯仁意識稍稍回籠,他緩緩起身,蹣跚著走到薑湞麵前。他混沌的雙目突然煥發些光彩出來。
“湞姐兒,你如今可是攀著貴人了,竟然都跟馮家那次子和離了。你翅膀硬了,有本事了。你有本事怎麼不把你父親撈出刑部監。”薑顯仁對她冷嘲熱諷。
薑湞並不意外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