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恙然走在小巷裡,碎碎念道。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二十好像曾對她說過。
那時她剛剛認識二十,對他跨專業考研上岸京南這事表示驚歎。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認為,二十不喜歡大學的專業。
直到她問:“二十,你有後悔過讀北西工業的材料物理嗎?畢竟你現在讀的是天體物理,這倆好像就沾一點點邊吧。”
二十隻是溫和一笑,不緩不急,“雖然有過遺憾,但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林恙然扁嘴,瞄了眼手裡的傳單,扔進垃圾桶。
感歎:這倆還真是母子。
時間不算快,眨眼就到了6月7日。
陳琪路去世當天。
前段時間,林恙然做了很多和第一次穿越時同樣的事情。
送玻璃的貓胡須給劉嶼辰,提醒夏蟬注意交通安全,幫蒲邇舉辦高考喊樓。
這天,林恙然抱著一捧鬱金香,來到陳琪路所在的醫院。
她準備好一切,去見她最後一麵。
“陳阿姨,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那天給你發傳單的人。”
林恙然將鬱金香放在櫃子上,抽了個椅子坐下。
病房是單人間,周圍除了一堆儀器的聲響,毫無生氣。
陳琪路閉著眼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奄奄一息。
見此景,林恙然止不住地心疼。
她順了口氣,哽咽道:“陳阿姨,我想你一定聽得見,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恙然身子前傾,手放在嘴邊,小聲地,一字一句:“我是十二年後,劉嶼辰的女朋友。”
話罷,她坐直身,拘謹一笑,“很神奇吧,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我沒有胡說八道。”
她清清嗓,稍顯稚嫩的聲線溫暖至極,“我聽二十的小姨說,您也是北西工業的高材生。我想,二十選擇這所大學,一定和您有關。”
“但您千萬不要自責,因為他跟我說過和您一樣的話。他從來都沒有後悔在北西工業讀大學,即使這個專業不是他的夢想。”
“還有啊,未來的二十過得很好,他研究生考上了京南的天文係,踏上了他畢生理想追求的道路。再後來,應召去了國外深造,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麼,但他做的事,一定和您在做的事,一樣偉大。”
“……”
這天上午,林恙然坐在病床前同陳琪路聊了很久,從天說到地,即使她一句話都沒有回。
傍晚,林恙然沒心情學習,百無聊賴下她便出門閒逛,卻莫名其妙走到了醫院樓下。
一對表,很鬼使神差地,林恙然來到陳琪路病房門邊站定。
還沒走近,隔得老遠,林恙然在走廊這頭,就已經聽見了一陣痛哭,聲聲響天徹地,震耳欲聾。
她靠在牆壁上,埋下頭,心揪成一塊,眼淚無聲。
林恙然這才明白,為何當年她表白時,劉嶼辰非得等到第二天。
腳步躊躇半晌,林恙然還是沒有勇氣走進那間病房,她明白那裡麵是二十此生最脆弱的地方,縱使再親密的人都無法探近。
*
時間終於走到6月8日。
這個不知是何原因,會穿越回去的日子。
早晨,林恙然還是和之前一樣等在劉嶼辰的考場,跟他說了那句高考順利。
下午,她照樣捧著一束粉色鬱金香等在考場前,隻是這次她特意騎著自行車來的。
傍晚,她還是跟著劉嶼辰,走進了殯儀館。
“出來吧,彆躲了。”
劉嶼辰還是早就發現了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來的。”林恙然從角落踱步於跟前,將鬱金香遞到劉嶼辰眼前,“這是我去花店買的花,本來是打算送你的禮物,但現在我想它更適合你送給阿姨。”
劉嶼辰微怔,接過那捧花,“你就是那個送我媽媽花的神秘人?”
昨日那捧鬱金香,林恙然留了張賀卡,落款就是神秘人。
她點頭。
“她醒過嗎?”劉嶼辰握緊花束,話音帶著些渴望。
林恙然落寞搖頭,將手背在身後,抬眸安慰道:“劉嶼辰,其實你媽媽特彆想看到你拿到錄取通知書,隻是……”
話被打斷,劉嶼辰無奈仰頭,“就算她還在,也看不到了,我不可能再考上華清了。”
她蹙眉,急切地,“你媽媽她並不在乎你考什麼大學,她最後的願望隻是,希望你能健康快樂,餘生順遂。”
說罷,林恙然又添了句,“這是她,親口和我說的。”
劉嶼辰眼眸一顫,淚花在眼眶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