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活著的人要用力地活,才能不讓死去的人傷心。
“姑娘,你還沒走啊?”
保潔阿姨推門而入,拿著抹布認真擦著欄杆。
餘芝回神,輕輕頷首致歉,“我馬上走。”
抬腿的那刻,她差點栽了個跟頭。
餘芝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小腿,才意識到自己站得太久了。
她落魄地回到家,窩進畫室,拿起一隻畫筆,為她還為完成的大作上色。
麵前的油畫,是一枝帶血的梔子。
窗外飄來一陣涼意,吹開了半掩的窗。
餘芝緊了緊衣衫,走過去關窗。
回身的那刻,不小心將桌麵上的一個相框帶了下去。
餘芝歎了一口氣,蹲下身拍了拍相框的灰塵。
相框裡的那張相片,是她和彭遙梔小時候的合照。
她不知覺地伸出手,摸了摸相片裡的彭遙梔,淺彎唇角,“芝芝,我好想你啊。”
半晌,餘芝昂起頭,抱著相框站起身。
將相框重新擺回原位的那刻,一張泛黃的葉子入了眼簾。
餘芝嘀咕道:“這是什麼?”
她彎腰拾起地麵上的綠葉,翻到正麵,上麵的筆墨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字跡從來沒見過,但是很好看的字體,帶著點瀟灑和不舍。
「YZ:
如果這是你真正的心意,那我就不再打擾你了。
YZ?這不是自己名字的縮寫嗎?
可她根本不記得有人送過她這個。
餘芝皺緊眉頭,轉了轉葉柄,陷入沉思。
窗戶關得不嚴,沒一會兒又被涼風吹開了。
風過耳畔的那一瞬,餘芝感覺到一陣喧囂。
這是一陣不屬於,這個時間的喧囂。
“加油!加油!”
餘芝恍然一撇頭,她竟站在了高中時代的操場跑道上,手裡握著一瓶礦泉水。
這是哪兒?
在做夢?
餘芝微蹙眉頭,視線朝跑道看去,有個梳著馬尾的少女越來越近。
再看清楚她的那一秒鐘,餘芝握礦泉水的手顫了顫。
她不是彆人,正是餘芝想了很久很久的彭遙梔。
終點的紅帶就在身旁,人群太多擁擠,餘芝不小心被擠出了觀賽區,在終點處的裁判身旁停留。
“A組第一名!1分31秒。”
彭遙梔來到餘芝身邊,自然地拿過她手裡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九年?九年?”
彭遙梔見她愣神的模樣,在她麵前揮了揮手。
“你怎麼了?”
餘芝的淚掉出來,她一把抱住彭遙梔,不知所措地,“芝芝,這麼久了我終於夢到你了。”
彭遙梔摸不著頭腦地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呢。”
身旁的裁判見兩人擋路,嗬斥道:“比完賽的人,彆擋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彭遙梔輕輕頷首,拖著不肯撒手的餘芝撤離了賽場。
走時,還能聽見裁判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說:“A組最後!2分24秒。”
餘芝抱著彭遙梔,決計不願撒手。
上一次她夢見她還是大學畢業那年,她真是生怕鬆手一點,彭遙梔就消失了。
彭遙梔雖然搞不懂餘芝在乾什麼,但也隻是拍了拍餘芝挽她的手,柔聲說:“好了好了,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
餘芝靠在她的頸窩,搖了搖頭,輕喃:“我想你了,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話罷,不知道哪來的羽毛球偏離了軌道,砸向了餘芝的額頭。
她猛地往後栽倒,捂住腫痛額頭的那刻,餘芝破涕而笑,“痛!”
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穿越了!
餘芝扔掉懷裡的羽毛球,站起身拉著彭遙梔的手,瘋狂蹦躂,傻笑道:“芝芝!芝芝!彭遙梔!”
“你怎麼了?”
彭遙梔微蹙眉頭,掩嘴悄聲:“不會被砸傻了吧?”
“我沒傻!”餘芝嘴角壓不下去,又將彭遙梔緊緊抱住。
芝芝,一定是老天聽到了我的願望,讓我回到這裡。
這一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一定要救你。
*
借著重來一次的機會,長大後的餘芝並沒有再用逼迫的手段,而是選擇用畫畫的實力說服了她爸,讓她轉到文科走藝術這條路。
2010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