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恙然起了個大早,將客廳花瓶的花換成了昨天買的康乃馨。
留下一張賀卡和小禮物後,拾掇了一下便出門了。
早早來到蒲邇住的小區大門口,她來回踱步,不時瞧瞧周圍的人群。
直到看見馬路對麵的熟人,她咧開嘴,使勁揮著手,“芋頭!”
方榆子單手提著果籃,也朝林恙然揮手。
她這次是專門從京南坐車來的。
綠燈亮起後,她跑過來抱住她,“恙恙,你怎麼到這麼早啊?”
“來早一點,”林恙然挽起方榆子的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長發,“才能早一點見到你們呀!”
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到了蒲邇家門口。
“阿姨好。”林恙然摁響門鈴,推了推方榆子。
方榆子將果籃遞到蒲邇媽媽麵前,靦腆笑道:“阿姨,這是我們買的。”
“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啊,都是學生。”
阿姨很熱情,招呼她們進去。
林恙然敲了敲蒲邇的房門,直接推門而入,“茶茶!”
蒲邇正坐在床上,咬著蘋果看書,聽到林恙然的聲音,扔下書敞開懷抱,“恙恙!芋頭!”
她鬆開懷抱,咬了一口蘋果,說:“你們怎麼都來了?”
“我們都想你了,不行?”
林恙然毫不客氣,薅過兩個板凳,坐在蒲邇床邊。
“當然行啊!”蒲邇拍了拍板凳,“芋頭快坐。”
方榆子坐下後,問:“茶茶,你身體好點了嗎?”
“恢複得可好了,你現在讓我去跑八百米,健步如飛。”
聽罷,林恙然故作高深,“芋頭,你有沒有感覺天黑了。”
“是嗎?”
“是呀,這有人的牛皮吹得把太陽都遮住了。”
方榆子捂住嘴,笑彎了腰。
蒲邇又咬了一口蘋果,“你的笑話啊,也就芋頭會給你捧場。”
“怎麼了?”林恙然攬住方榆子的肩,“有一人捧場,那也是我的榮幸。”
想起三人的相遇,蒲邇早就不記得是什麼樣的場景了。
當時隻是,莫名其妙地,就成為朋友了。
蒲邇瞧著正在講笑話的林恙然,她不自覺輕嗤一聲,眼角有了溫熱。
“我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太多的好事,這輩子才能和你倆做朋友,”蒲邇斂起笑意,在心底繼續說:“恙恙,真幸運你能活著。”
2010年6月15日,潼遠市殯儀館。
蒲邇穿著一身黑,站在人群最外邊,背挺得很直,直愣愣地瞧著棺槨裡安詳的人。
她曾以為,她最好的朋友離世,她一定會哭得昏天黑地,但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蒲邇卻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方榆子,抱著她哭了一輪又一輪,嘴裡念叨著:“恙恙那麼好,憑什麼老天要這樣收走她啊,茶茶!”
她的問題,蒲邇答不上來。
甚至在場應該沒有一個人,能答出來。
為救跳樓自殺的人,但最終死的卻是林恙然。
任誰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丁淑意哭到幾乎昏厥,林業費力攙扶著她,站在殯儀館門前,接受賓客的悼念。
六月正值梅雨季節,天灰蒙蒙的,仿佛是老天爺都在為她哭泣。
“阿姨,我們是林恙然的同學,想來看看她。”
這聲音可真熟悉,蒲邇側過頭去,瞧見了劉嶼辰,他身旁跟著一個女孩。
她認得她,她是林恙然在花店認識的女孩,是她未曾蒙麵的林恙然的好朋友,也是林恙然以命換命留下來的人。
名字好像叫,彭遙梔。
是她害死了她,她居然還敢來。
蒲邇扒開緊緊抱住自己的方榆子,衝上前想將她趕出門去,卻被一個男生攔住了,她並不認識他。
本想推開他,但蒲邇卻聽見了這樣的對話。
彭遙梔哽咽著,聲音都哭啞了,“叔叔,對不起。是我害了林恙然,如果可以我真想以命抵命。”
林業聲線顫抖,但極力克製著,視線看向棺槨,溫和地,“姑娘,你是我們恙恙拚了命都要救下的人,所以叔叔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好好活著。”
蒲邇愣了半晌,仿佛瞧見6月8日那天,林恙然那個傻子在救下彭遙梔的那刻,在心裡慶幸,“幸好,我抓住她了。”
她是她拚了命都要救下的人。
蒲邇又有什麼資格將她趕出去呢。
蒲邇落寞回身,身後那個男生叫了自己一聲。
她回頭,“你認識我?”
隻見那個男生點點頭,嘴角微揚,“我叫夏蟬,我能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