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基地大部分都嵌在山體中, 看不到自然光線，隻能依據鐘表來判斷時間。
晚上七點, 清冷的餐室再次熱鬨起來。江燦燦、遊龍的副隊林昭、蜉蝣的廿一，三個人將將就就地準備了豪華晚餐——一人一盒單兵自熱什錦炒飯, 外加一塊豬肉雞蛋卷。
三十四個人圍了三張大桌子，蜉蝣的四個人正和江燦燦聊天，可能都是神經粗且直的性格, 幾個人很快就開啟了友好交流模式。
工程院的科學家們不知道是在爭論什麼問題, 郭教授一手拿勺子一手捏著草稿紙, 平日的冷靜全數拋開，臉紅脖子粗，就差挽袖子站桌子上了。旁邊的陳教授拍了桌，又連忙塞了救心丸進嘴裡, 像是下一秒就要厥過去。
正捏著不鏽鋼勺飛速吃炒飯的減蘭被這架勢驚得目瞪口呆, 她在桌子底下踹了江燦燦一腳, “你聽懂他們在吵什麼了嗎？他們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懂, 但連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
江燦燦點頭，指指減蘭又指指自己, “你, 我, 學渣。”
減蘭：“……”
蜉蝣的人不客氣地爆發出一陣大笑。
葉宵左邊坐了淩辰，右邊是阿九，他幾口吃完豬肉雞蛋卷, 就拿著勺子在炒飯裡戳戳戳。
阿九見了，問葉宵，“怎麼了？”
淩辰伸手將葉宵的炒飯拿到自己麵前，仔細地把裡麵的胡蘿卜粒一顆不剩地全挑進自己碗裡，一口就吃完了。
“乖了，吃吧。”
葉宵把炒飯端回來，眼尾彎彎的，乖乖拿勺子吃飯。
阿九笑道，“沒想到夜梟竟然這麼挑食。”
淩辰無奈，“嗯，慢慢地就開始不吃胡蘿卜了。”
阿九眼裡也柔和下來，注視著葉宵的側臉——是因為知道有人會無條件地縱容，會幫忙挑開不愛吃的食物，所以才學會了挑食吧？
他們當中，至少還是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真的很好。
鬨鬨哄哄地吃完飯，淩辰站起身。他罕見地將衣服的每一顆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皮帶紮緊，冷色的燈光從頭頂落下來，讓他五官愈顯深邃，整個人看起來如利劍般鋒銳不可擋。
在他起身後，整個餐室慢慢安靜下來，二部和遊龍的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雙手放在膝蓋上——標準的軍人坐姿。
餐室裡，落針可聞。
淩辰沒有笑，近乎沉肅地開口，“今天是2064年8月27日，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
眾人一怔，隨即都想到了什麼。
“據說，七月半，鬼門開，死去的人亡魂都會歸來，所以我為他們另開了一桌。”淩辰指指旁邊擺著碗筷卻沒有人坐的桌子，聲音裡帶了一點輕鬆，“唯一擔心的就是，這裡是虛擬世界，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回來的路。”
一陣沉默後，遊龍的副隊林昭接話，“肯定能！”
蜉蝣的廿一也揚聲道，“阿河做飯好吃，方向感也很好，有他帶路，大家肯定都不會迷路的！”
在場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說起犧牲的兄弟，那些被死死壓在心底不敢輕易提起的名字，都一一被念了出來。
“田野以前是偵察兵，不可能迷路的！”
“龍哥完完全全的路癡，每次出任務都要把人看緊，不然一個晃眼，人就走丟了！”
“林子腿都截了，不過阿護他們一起的，肯定能把人背回來……”
到最後，似乎空著的那一桌，真的滿滿坐著遠歸的人。
第二天天還沒亮，葉宵先醒了——被淩辰蹭醒的。他感覺有什麼戳在他的腰下麵，糾結了一會兒，他還是動作很輕地轉過身。
淩辰睡得還很熟，眼睛閉著，呼吸平緩，一隻手穩穩地搭在他的腰側。葉宵發現，淩辰睡著的時候，和平日裡很不一樣。少了漫不經心和懶散，也少了鋒銳和囂張。葉宵心跳忽然加速，他悄悄伸手，拿手指摸了摸淩辰刀刻一般冷冽的唇線。
被抓住了。
淩辰眼睛還閉著，但準頭很好，一下抓了葉宵的手指含進自己嘴裡，輕輕咬了咬。
葉宵輕呼，“哥哥你竟然裝睡！”
“艸，大清早的，彆喊哥哥。”說著，淩辰翻身，把葉宵壓在身下頂了頂，又去親葉宵皮膚細膩的脖子，聲音還有些沙啞，“會出事的，知道嗎？”
葉宵耳根紅了，“哥——隊長。”
“乖。”淩辰半眯著眼，有些懶洋洋的地應了一聲，又拿鼻尖去蹭葉宵的，哄道，“來，張嘴，讓隊長親一下。”
葉宵張了嘴。
十幾分鐘後，葉宵嘴唇和舌尖都發麻了，他雙眼都蘊著水，“明明說親一下的！”
淩辰和饜足的雄獅一樣，把自己的小獵物攏在懷裡哄，“哥哥錯了，是哥哥沒忍住，把我們小毛毛的嘴唇都磨破皮了。”
葉宵哼哼。
“但沒辦法，一親上就分不開了，誰叫我們小毛毛比奶糖還甜。”
聽完這句，葉宵把腦袋埋進了他懷裡，然後就聽見了淩辰的輕笑聲。
發現淩辰還戳著，葉宵仰頭，“要不要我幫忙？”他視線往旁邊躲，“我研究了一下……”
淩辰饒有興致地問，“怎麼研究的？”
葉宵老老實實地回答，“在我自己身上研究的，你睡著了的時候。”
“艸，”淩辰閉了閉眼睛，心裡的火“噌”地冒出來，他抱著人又揉又捏，“那哥哥驗收驗收成果？”
葉宵點頭，“好。”
淩辰湊過去，拿嘴唇磨著葉宵的嘴角，忽然，門口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接著是江燦燦的聲音，“辰哥，白教授那邊來消息了！”
動作一頓，淩辰坐起來，朝門口揚聲道，“馬上就來！”他托著葉宵的腦袋，重重親了一下，“走，去看看。”
江木和江燦燦的房間裡再次擠滿了人。江木指著屏幕上跳出來的對話框，“我之前設定了一個觸發係統，要是白教授那邊有消息過來，就會響起提示音。五分鐘前，提示音響了。”
淩辰手臂攬著葉宵的肩，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身上的散漫已經褪了個乾淨，他利眼盯著屏幕，“打開看看是什麼內容。”
“啪嗒”的點擊聲後，幾行文字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