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腳下路(2 / 2)

成為雍正妹妹之後 則美 15850 字 11個月前

“走,啃餅子去。”

賣燒餅的老板很健談,給他們三個現貼了九個燒餅,一人三個。拉著海棠表示他們如果想喝點熱湯,他能讓他家大小子去對門的羊肉店買三碗湯出來。

“都是熱乎的,把餅子掰開泡進去好吃著呢。就是……您家的這兩位能不能背對著街,我們這也是小本買賣。”

海棠讓他們兩個背對著大街,老板感激不儘,也不看抱殘守缺,就對著海棠說話。

“大冷天喝羊肉湯好啊,暖和還滋補。對麵的湯賣的好,和我們這些人的關係處的也不錯,隨去隨有。”他說著壓低聲音:“反正鍋裡多倒幾碗水,那些有錢人也不看著,哪裡知道咱們吃的和他們吃的都是一個鍋裡的東西。不過是人家吃肉咱們喝湯罷了。話也說回來了,人那是多給了錢的,咱們一碗湯也就是幾文錢罷了。”

沒一會這老板的大兒子提著個小木桶回來了,老板拿出碗來,倒了四碗湯。桶裡還有幾塊碎肉,老板給海棠他們三碗,剩下一碗連同裡麵的碎肉混在一起,讓他兒子先吃。

他自認為客人沒看見,但是海棠他們都看到了,也不跟

他計較。

小木桶放在一邊,老板囑咐他兒子:“你趁熱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桶先放著,我等會洗洗給他們送去。”

他兒子掰著雜糧餅泡湯裡,舍不得吃自家賣的白麵餅子,一邊掰一邊說著:“您等會謝謝廚房的劉大爺,他還給咱們放了一勺好鹽呢,上好的雪鹽,可乾淨了。”

老板很驚訝:“他這次居然大方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鐵公雞不摳門了。”

“聽廚房裡的人說,今兒他們店裡請客的是揚州的鹽商,人家要用自己帶來的鹽,嫌棄他們廚房采買的鹽不乾淨。”

“我說呢,原來今兒是鹽商請客啊!這是一群有錢的主兒。要是前門樓子皇上肯賣,這群人真敢買!”

海棠聽了久久不語。

她突然明白了,康熙要對鹽商下手了。康熙所謂的開源節流,就是他要讓自己的人成為鹽商,把鹽引拿到手。

鹽商賺錢是他們自己的,鹽稅是朝廷的。不如換成他的人賣鹽,收入是他的,鹽稅一分不少的給戶部就足夠了。

蠅頭小利不必與民相爭,但是鹽稅必須握在他手裡。

守缺先喝了湯吃了餅,確定沒毒之後提醒海棠趕緊吃,這天氣太冷了,在室外坐著,肉湯一會就涼。

能在四九城裡麵做生意的飯館在京師都是數得著的。昔日順治皇帝拖家帶口進了京城,把內城裡的人給趕出去,劃出八個區域給八旗,令八旗子弟永遠拱衛紫禁城。

到了康熙朝,就有日子過不下去的旗人把宅院賣了去外城置產。也就是說如今的四九城裡麵有少量的漢人開店做生意,但是能進來的漢人都是身家豐厚的人家,實力雄厚。

這也就是餅攤老板說的,隻要皇上開價,總有人能買下前門樓子的原因。

海棠抱著碗噸噸噸喝羊肉湯,餅攤老板父子也在吃飯。海棠隨意瞄了一眼,發現羊肉店的客人出來了,沒想到還是熟人。

海棠認識的人不多,但是這人海棠認識。海棠趕緊低頭,跟抱殘守缺說:“擋著我一點,鹽商請的人是我姨夫。”

阿靈阿在一群綾羅綢緞的簇擁中上了馬車,這群衣服鮮亮的人一直目送著馬車離開,態度甚為謙卑恭順。

馬車過去後,海棠才抬起頭來。

海棠看著馬車走的看不到了,一口氣扒拉掉所有的湯餅,一點都沒浪費,跟抱殘守缺說:“結賬,回家,我要問問我阿瑪去。”

守缺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扔到了桌子上,跟著海棠和抱殘走了。

海棠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去乾清宮找康熙。

康熙在禦書房後麵的炕上批折子,看到海棠進來,就用筆杆敲了敲硯台:“正好你來了,朱砂墨沒了,再磨一點。”

海棠一邊磨墨一邊說:“汗阿瑪,兒臣知道了,您打算安排人去做鹽商?”

康熙這才抬頭,對著海棠看了一會,滿意的點頭:“不錯啊,出去一趟就知道了,這是真聰明啊!朕還以為你在外麵轉悠個一兩個月才能知道呢。你是怎麼發

現的?”

“就是看到阿靈阿和鹽商有來往,兒臣當時就想明白了,當鹽商最要緊的是有關係,那天您說兒臣有什麼能讓兒臣一直賺錢的,當然是有身份啊!有這個身份下麵的人就一直會來奉承,自然是一直有錢。可是,真的要用我的身份賺錢?”

康熙搖頭:“怎麼能用海棠和班布拉的身份呢,你才多大,就是你願意讓人借你的勢,人家還嫌棄你年紀小呢。自然是一事不煩二主,用簡王府外孫的身份。”

海棠突然同情雅布和阿爾江阿這對父子了。

“行嗎?”

“當然能行,讓曹寅安排人去做鹽商,賺錢是他們用,自然是他們出力。往後喬老板送來的銀子歸朱爾哈岱,不必再給曹寅,你控製一點,一年的利潤不能全讓朱爾哈岱花了,海上生意不是每次都賺的,要是每次都把錢了朱爾哈岱,他是不會省著花的。哪一次喬老板失利了,朱爾哈岱就要鬨饑荒。

曹寅那裡和朱爾哈岱掌握的瓷器還不一樣,鹽這種東西,必須掌握在咱們家人手裡才行,等你大了,這件事你就替朕去過問,朕的事兒太多,沒那麼多精力什麼都管。

管仲的鹽鐵專營,漢武帝打敗匈奴,安史之亂後唐朝國庫空虛大臣劉晏鹽政改革,都是在鹽稅上下功夫。

自明朝到如今,一直是發放鹽引官府抽稅,眼看著江南各處用錢,西北要對準噶爾用兵,鹽稅是重中之重。朕要是強征鹽稅,阿靈阿之流就會跳出來給鹽商們遮掩,畢竟吃了人家那麼多好處,哪能不給人家出力。與其這樣,不如朕安排奴才去做鹽商。”

說完之後,提起筆蘸了朱砂墨批字,跟海棠說:“你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開始關注起來了吧,爭取早點上手,這鹽稅一日不抓在咱們手裡朕一日不安寧。趁著年前各方商賈彙聚到京城,不如多出去走動走動,要不然你隻會以為皇家富有天下,想象不到那些人一擲千金的奢靡和豪氣。”

海棠點點頭,低頭接著給磨墨。她也沒傻到問為什麼這事兒不讓哥哥們去做,默默的把這事兒接下來了。

阿靈阿回到家先去他額娘跟前請安,隨後回到了後院。

海棠的姨媽瑪顏珠在鈕祜祿家稱王稱霸,把阿靈阿收拾的服服帖帖。這會她也大著肚子,不過因為她年輕,沒德妃那樣覺得各處不舒服。瑪顏珠歪在靠墊上磕著瓜子喝著茶水,看兩個女管家算賬,瓜子皮扔了一地。

門口的丫鬟說:“公爺回來了。”

說著打起簾子,阿靈阿進來。

瑪顏珠跟兩個女管家說:“今兒先到這兒,你們先回去,明日再算不明白我揭了你們的皮!”

兩個女管家唯唯諾諾的下去了。

阿靈阿不管家裡的事兒,從丫鬟手裡接過熱手巾把臉和脖子禿瓢一塊擦了,湊到瑪顏珠跟前,用手摸著瑪顏珠的孕肚說:“閨女,今兒乖不乖?聽沒聽額娘的話?”

瑪顏珠說:“你閨女說她嫌棄你今兒喝酒了,你又去哪兒了?”

阿靈阿從左手的袖子抽出銀

票:“今兒有個鹽商,托了好幾層關係請我去喝酒,這是孝敬的銀子。”

瑪顏珠眉開眼笑的接過來:“還是過年好啊,這到了年底銀子嘩嘩的來。”

說的看了一眼銀票,冷哼了一聲:“才五千兩!阿靈阿,你給老娘說清楚,是你藏小金庫了還是那鹽商沒眼色,拿這點錢來搪塞?”

五千兩不少了,兩三年前瑪顏珠覺得是一筆巨款,但是如今在鈕祜祿家做了當家夫人,大錢看多了,就看不上了三五千的銀子了。

“你看看你,什麼老娘不老娘的,你說話客氣點,我跟你說,你要是這麼凶悍,將來閨女也跟著凶悍可怎麼辦?我是盼著你生個跟九格格那樣乖巧的女兒來。”阿靈阿說著從右手的袖子裡拽出來一包珠子扔給了瑪顏珠:“拿去,這是另一半孝敬,留著彆用,將來給閨女當嫁妝。”

瑪顏珠再次眉開眼笑,打開絲綢袋子,拿出一隻比龍眼還大一圈的珠子,瞬間笑的眼睛成了月牙:“哎呀,這家人倒是挺知情識趣的。”

她扒拉著袋子裡的珠子,品相都很好,就把一把鑰匙拿出來給了阿靈阿:“你上來,把那邊的櫃子打開,裡麵有螺鈿盒子,拿出來一個裝這些珠子。”

阿靈阿麻利的上坑開櫃,瑪顏珠一邊看珠子一邊說:“雖然不是東珠,但是這些東西難得,要我說將來也給兒子分一些,好給他娶媳婦啊!”

阿靈阿拿出盒子來,夫妻兩個把珠子倒進去欣賞。阿靈阿就說:“你就是個沒見識的,這算什麼,要是咱們去廣州了,多少好東西都能弄來,廣州口岸的香料寶石珍珠要多少有多少。”

瑪顏珠急迫的問:“咱們什麼時候去?”

“這幾年去不了。”

“鄂倫岱總要回來啊!他回來了咱們去唄,我跟你一起去,我還沒去過呢,上個月愛藍珠出嫁,四阿哥和六阿哥出宮來我娘家坐了一會,我聽六阿哥說廣東四季不冷,也不知道是不是。”

阿靈阿沒信心,瞄準廣州的人太多了,其中也有王府,他很難競爭過這些王府。就說:“這事兒以後再說,廣州再好也要過幾年才能去,眼下的這些銀子還是要收的啊!”

“對對對,還是眼下最要緊。這次鹽商求什麼?不求人不會送大禮啊!”這些珠子比銀子貴重,要是隻為送禮,送七八千的銀子就夠了,送珠子就是另有所求了。瑪顏珠已經從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姑娘成了大家族的太太,這眼界也跟著上來了。

阿靈阿說:“京城有風聲,說是要裁一些鹽商,看來要有新人入場了。這些老鹽商就著急了,不僅僅是給咱們送,這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送,隻求不給他們下絆子就行。所以今年的孝敬特彆多,而且拿了也不用多應承什麼。”

瑪顏珠高興的說:“這日子隻盼著更多一些,今年好啊,能過個鬆快一點的年。”

兩口子在暖和的正屋說話,天黑了下來,北風卷著枯枝落在庭院裡,衣服厚實的丫鬟頂著風急匆匆的進來,手裡拿著一疊子拜帖。

丫鬟把拜帖送進來放

到了炕桌上:“爺,二門上的人說這裡麵大部分都是些外地商人的,有一張是太監送來的,說他們貝勒爺明日給您和福晉請安。”

“什麼貝勒爺?給爺請安?”

他都貝勒了還用請安這個詞,是想傳出去讓人參自己一本?

阿靈阿坐起來:“讓爺看看是哪個棒槌!”

他打開一看,立即合上了。對著丫鬟揮揮手,丫鬟退了出去。

瑪顏珠問:“誰啊?”

“九格格,明兒我要去宮裡接她,哪敢讓她出來亂跑,皇上要是知道我大喇喇的坐家裡等著她,非要找由頭打我板子不可!”

“她啊!這是讓你帶著她出來玩兒?”

“應該是這意思,明日我去宮裡問問。”

第二日阿靈阿遞牌子進宮,和鄂倫岱相比,阿靈阿對康熙很懼怕,在康熙跟前很老實,這會躬身聽吩咐。

康熙說:“她年紀小,又愛撒嬌,朕拗不過她,朕最近也忙,沒時間帶著孩子玩兒,你是舅舅又是姨夫,你收好處的時候帶著她吧。”

阿靈阿一身冷汗:“是。”

康熙喝口茶接著說:“要是人家問起她是誰,你該怎麼說?”

阿靈阿心突突的跳,小心的回答:“奴才無知,請您示下。”

康熙歎口氣:“你就說是雅布家的孩子。”

“簡親王府的人?”

“對,人家不問你不用說。”

“是。”阿靈阿稀裡糊塗,隻覺得這裡麵有事兒,但是他又不敢問,更不敢跟人家說,甚至回家也不敢跟媳婦講。

海棠就跟著阿靈阿,再或者跟著簡親王府的的管家參加了好幾場頗有規格的宴請。

大概是顧慮她在一邊看著,這些宴請都很乾淨,是很直接粗暴的送禮收禮,在戲樓、茶樓、酒樓這些地方發生,唯獨一些不對外開放的莊園私宅裡發生的事兒海棠沒見識過,阿靈阿打死也不帶她去,王府的管家更是一問三不知,再問跪下磕頭求放過。

哪怕是在這些公開的場合,海棠也是大開眼界,不止是鹽商,彆的商人也在,說一擲千金真的是一擲千金。

戲樓裡麵唱昆曲的名角剛登場,碎金碎銀劈頭蓋臉的撒在戲台子上了。海棠也是從這些人的嘴裡才知道怎麼捧角、捧角要花多少錢。光是給這些名角打一身行頭就是京城普通人家十來年的花銷,在這些人嘴裡那真的是小錢而已。

短短半個月,海棠看的瞠目結舌,覺得自己兩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奢靡鋪張的場麵。

所以當康熙在寧壽宮陪著太後聽戲的時候,海棠看看寧壽宮的戲台子,再想想自己見到的戲台子,看看升平署送來的人,再想想戲樓裡名角登場,頓時覺得宮裡這真是小場麵,彆看有些人住在宮裡,說不定這物質享受還沒人家商人來的富裕呢。

海棠覺得回頭多貼補額娘一些,她養著四個崽崽,肚子裡還揣著一個,每日算計著花錢,比比姨媽真的讓人覺得心酸。

一時間,海棠看著戲台上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分不清楚額娘和姨媽到底誰的日子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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