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52,海市的克萊雅酒店某層。
周暄暄開了一盞床頭小燈，側躺在一邊，拿著手機,百無聊賴的刷著微博。
今天她可不能這麼早睡，在零點的時候孟梓潼會微博發布新曲通告，同一時間，新歌在各大音樂平台登陸。作為MV的參演者,周暄暄有義務在第一時間轉發微博。
因為一直不碰微博的原因，她已經錯過了孟梓潼數量高達10條的宣傳微博。儘管今天通過點讚的方式補救了，但也隻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淩晨零點,是她最後的機會。
一般情況下，周暄暄是10點之前就會睡覺的,但現在,她得稍微的熬一會兒,等到零點再睡。
幸好明天趕去Y市的飛機是在下午1點,不早也不算太晚，就算她熬夜也能睡個好覺。
既然一直在微博的頁麵停留著，周暄暄索性開始刷起了微博。
一開始是隨意刷著熱搜,有社會新聞啊,奇聞軼事啊，也有些明星的小道消息。看著看著,周暄暄越覺得自己孤陋寡聞。
原來一線大明星也有那麼多黑曆史，原來也有很多像她這樣的過氣藝人翻紅。世事無常，萬事皆有可能。
刷著刷著，周暄暄總算做出了那個大膽的動作。
她點擊放大鏡搜索框，沒怎麼猶豫的就輸入了自己的名字。
隻是在確認搜索的時候,她又有點遲疑了。
真的要看嗎？萬一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好，這可怎麼辦？那明天一整天的心情可就壞在這裡了。
最後，還是好奇心，壓過了恐懼心。
周暄暄按下了那個確認搜索。
沒想到，出來的不是謾罵黑料，反而是自己粉絲愛的告白。
一頁一頁往下翻，兩三條裡麵，會有一張周暄暄自己的圖片。儘管人不是特彆多，發微博的，隻不過就是那四五個賬號，但這四五個賬號卻很堅持，最短的打卡了都有一年。
正是因為這些賬號的堅持，才讓周暄暄的話題熱度沒有下降的太快。
然後，周暄暄再次看到了那個昵稱名為【江月照晚】的用戶。
微博內容每天都是各種狂吹彩虹屁。
屬於是周暄暄本人看到，都要開始懷疑，拿出鏡子照一照的程度。
剛看到周暄暄還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久了，人就麻木了，甚至隱隱約約開始自信起來。
其實她也不錯的嘛！
刷著刷著差不多就到了11:59。
幸好提前設置好的鬨鐘蹦了出來，要不然，以周暄暄這會兒的沉迷程度，可能就要錯過零點了。
她手忙腳亂的退出自己的話題去，點進孟梓潼的賬號，等待著那條零點的微博。
隨著左上角，顯示時間數字全部切換為0，孟梓潼那邊蹦出了一條連圖帶視頻的宣發微博。
周暄暄謔的一下從床上起來，揉了揉乾澀發癢的眼睛，靠著背枕，整理了一下心情，手指敲擊屏幕，將早就準備好了的那條留言轉發，粘貼上去。
【周暄暄】：非常開心的一次合作~《離彆之秋》超級好聽！大家不要錯過呀！！
點完發送按鍵，周暄暄心底一輕。
就是她習慣了10點左右睡，突然熬一下夜，還是有些疲憊的。但轉發微博這個事情，周暄暄又不好交給自己的兩位助理去做，一來顯得自己沒有誠意，二來，有些粉絲對自己的私信，她也不好意思讓彆人看的。
好在事情已經做完了，想到這裡周暄暄心情舒暢，將手機在床頭放好，安然入睡了。
*
江照清一如往常到了深夜都還沒睡，不過這次，她不再是看書。
桌前的兩台筆記本電腦，一個平板電腦，加上兩個手機，同一時間，同時工作。
她在碼人。
幾天之後的WOT商場周年慶，周暄暄是壓軸嘉賓，她本人表演的，也就是正式宣布活動開始的倒數第二個節目。通常來說，像WOT這種級彆的商城，周年慶嘉賓，怎麼樣也得要一個二線藝人。
不然的話，藝人撐不起場子，這對藝人和主辦方來說，都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江照清作為票周暄暄出頭的大粉，她勢必要撐起周暄暄的場子，她絕對不會讓門可羅雀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周暄暄身上。
能發動的，有主動性的，首先就是她們佳麗三千群裡的群友。幾個資深群有管理員就彆說了，她們線下都見過好幾回麵了。
都是值得信任，喜歡周暄暄的死忠粉。
這幾個人，江照清額外建了一個小群，這幾個小群裡麵全是佳麗三千群裡，江照清認識的熟人。
從自己堂哥那得到WOT活動的消息，江照清火速就把消息發到了群裡，同時也問了問群裡人的意見。
【暄暄正宮】：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參加活動，給我們暄暄撐場子？
【暄暄的頭發絲】：去去去肯定去啊，反正到時候周末假都不用請~
【我和暄暄***】：我正好就在海市！離的WOT也挺近！！到時候，我要淩晨就守在商場門邊上，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真！的！很！能！等！
看到這條消息的江照清直接笑噴。
倒也不必這麼絕，一般商場也就是10點開門，半個小時後活動開始，通常這一係列流程下來大概在1~2個小時。
正好活動做完，來看活動的人可以在商場吃午飯。時間算得這麼合適，商場不是血賺？
去那麼早乾嘛呢？
海市入秋好一會兒了，天氣冷得很。
江照清知道人家是在開玩笑，故意說了一句。
【暄暄的正宮】：行！到時候商場門口沒看見你就踢出群聊了哈[狗頭.jpg.]
【暄妹的大長腿】：姐妹說話不要加那麼多感歎號，吵到我眼睛了！
【我和暄暄***】：@中年少女愛暄暄，快來管管這些人欺負我！
而被她艾特的賬號，一視同仁，直接來了一個全體禁言5分鐘。
屏幕一邊的江照清一臉懵，早知道她就不開玩笑了，真是耽誤時間。
5分鐘過去，江照清才有了機會開始說正事兒。
【暄暄的正宮】：我們這群裡的10個人肯定是都會去的吧？就是不知道大群裡麵有多少人願意去，我打算今晚在大群裡發一個投票申請，投票去的，我們另外再建一個群，到時候集體安排，選定一個時間地方集合，你們看怎麼樣？@全體成員
群裡連發好幾個表情包的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分鐘之後，江照清的對話框才彈出新消息。
【暄妹的大長腿】：我覺得可以，就是人會不會還是太少了？
說的也對。
加上這幾天陸陸續續進來的人，整個群裡，也不過就1000出頭的人，這1000多個人裡麵，能有一半過去都算是謝天謝地了，然而WOT那麼大一個商場，才500多個人，算什麼？
好一會兒，又有一條消息發過來。
【暄暄的頭發絲】：人數確實是個問題，單憑我們這些粉絲還是不夠的。
看到這裡，江照清也有些苦惱。
她發動了周圍能夠發動的人，目前說願意去參加的，數過來也就二三十個，雖然說還有一些沒回複她消息，但就算都確定要去的話，加起來也不到100個。
這樣不到1000個人的隊伍，怎麼撐場子？
怎麼樣才能夠讓人儘可能的多一些？
這個問題縈繞在江照清腦海裡，久久得不到解決，直到微信突然彈出的一條消息，打斷了她的思考。
X?[席霄]：有什麼事情嗎？
這條消息，讓江照清頓時神思清明。
她顧不上回複席霄，趕忙將界麵調整到後宮佳麗群裡。
【暄暄的正宮】：我有辦法了，就是這個辦法，需要姐妹們出一點力。
【我和暄暄***】：儘管說！幫我們暄妹撐場子，當然義不容辭！
【暄暄的正宮】：先問個問題，姐妹們最近手頭上充盈麼？
江照清這條消息發出來，滿屏的問號。
較為理智一點的，先回答了她。
【中年少女愛暄暄】：還行吧，前幾天剛發的績效，有點錢。問這個做什麼？是需要用錢嗎？
江照清立刻長話短說，把自己的想法簡明扼要的表述出來。
借著那隻新曲MV的話題討論熱度，江照清打算加一把火，讓熱度更上一層。
簡單來說一句話，就是買熱搜。
不僅要買，還要連著買好幾天，直到周年慶活動的那天衝到熱搜登頂。
但這個計劃還需要好好部署，畢竟隻是營銷美貌，就算美貌的角度可以有很多種，但又不是粉絲，一般人也不能每一個角度都欣賞到，再說了，一連掛那麼好幾天，路人都容易審美疲勞的。
江照清打算剛開始的時候，熱搜的位置不要那麼靠前，活動當天，再買多一點。
但海市同城的熱搜，可以儘可能的多一點，畢竟當地人去WOT的概率會大點嘛。
這樣一來，再借著WOT官方活動的炒熱，或多或少都會來一些撐場子，或者說隻是因為被引起好奇心的路人過來看。
這是江照清目前來說，能想到的，擴流最為簡單的方法。
但這個方法需要錢，甚至需要不少的錢。
所以她們這些人多少得出一點。
至於大頭的話……
江照清再次劃到微信聊天界麵，盯著席霄發送的那條信息，若有所思。
就她堂哥所說，霄哥應該是喜歡周暄暄的吧，那就花個幾百萬給人家買幾個熱搜，應該問題不大吧？
人家夏桀為博美人一笑，都願意撕裂價值千金的布絹，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都願意烽火戲諸侯。
才買個熱搜而已，能花席霄多少錢？
江照清記得，江隨說過，席霄是席家最有錢的人。
這也是時候慷慨解囊了。
江照清這邊和群友交代下去任務。第一，在大群裡麵發起投票，再建一個願意去現場的臨時群，第二，統計她們幾個小群裡的人手頭上的閒錢，準備買好熱搜。
做足了充分的準備，江照清才開始回複席霄的消息。
【美女李清照】：霄哥有方便聊不？有些事情想問你！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11點，席霄半個小時前，才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
他是目前在海市，按照預計的行程進度，後天就能回江都。
通常情況下，晚11點是他的休息時間。除非忙到沒有辦法調整，不然他不會晚於11點休息。
但是今天有點不一樣。
江家的那個小孩，還在上大學的江照清給他發了消息。
【美女李清照】：霄哥在不？妹妹我有事找你，如果方便的話儘快回複一下哈~[狗頭.jpg.]
這條消息，是江照清在9點出頭的時候發送的，當時席霄並沒有看到，那時他還有許多文件要處理，並不能實時觀察到手機，所以晚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回複。
可等到席霄回複了之後，卻遲遲不見江照清的下文。
自從席芸的結婚宴上，和江照清加了微信好友之後，江照清就隻是安靜的躺在好友列表裡，從來沒有給席霄發過消息。逢年過節，就連向席霄索要紅包的動作也從來沒有過。
所以當江照清發了一條這樣的消息過來時，席霄以為，這會是一件相對來說挺重要的事情。
但重要的話為什麼不打電話呢？他的私人電話，江照清也知道的。
於是，席霄發了一條那樣的消息。
但在等待途中席霄就明白了，這必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因為他收到消息，是在一個小時之後。
一個小時，真要是爭分奪秒的事情，黃花菜都涼了，那還輪得到她來說話。
好在，江照清消息發過來的時候，席霄還沒有睡。
他有點強迫症，沒有等到江照清的再次回複他不想休息。
他最多隻能等兩個小時，兩個小時江照清還沒有回複，他會直接打電話把事情問清楚。
X?【席霄】：我在線，有事儘快說明。
江照清微微訝異，沒想到她霄哥居然秒回。
秒回這種行為，真的符合席霄高冷不近人情的人設嗎？
但江照清已經顧不上驚訝了，她發了一張關於周暄暄的照片過去。
是她精挑細選，在一係列本來就很好看的照片之中，更為突出一些的。
照片裡的周暄暄穿著一身寬大的藍白套裝校服，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坐在一層台階之上，迎著夕陽餘暉，杏兒眼完成了一輪月牙，唇邊兩個淺淺的梨渦，青春俏皮。
這是周暄暄幾年前的照片。
剛出道不久，拍的校園寫真中的其中一張。
這張高清照片需要加載。
在小圖裡視角裡的這張照片，席霄隻能看見朦朧模糊的一團，大約能判斷是個穿校服的女孩子。
他問江照清有什麼事，江照清卻給他發自己的照片。
席霄眉心微微蹙起，果然，麵對他們江家的人，自己必須得更加耐心。
【美女李清照】：哥你點開看看，覺得好看不？
席霄想告訴她，評論外貌的意義並不大，比起外貌來說，更應該看重的是這個人所能夠實現的價值，不管是金錢價值，精神價值也好，這些都是珍貴的，有意義的，要比外貌重要的多的東西。
但在說這些話之前，席霄想，他應該尊重江照清，看過之後再說，而不是急著說教。
席霄臉色平靜的點進去。
加載小圓圈瞬間就滿了。
而後席霄的臉色，沒有那樣平靜了。
這並不是江照清的照片，是周暄暄的。
可以明顯的看出來，那時的周暄暄還有些青澀，張望鏡頭時，一雙清澈的眼裡帶著些懵懂。
這不由得讓席霄想起，前幾天他見到的周暄暄。
雖然那不是在一個合適見麵的時機，但拘束禮貌客氣到過分的周暄暄，確實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又窮又有些好笑。
他不太清楚周暄暄那種咖位的藝人一年能掙多少，但應該不至於連看個病都不舍得。
於是在想到WOT活動需要的藝人時，他下意識想到了周暄暄。
前些時候，好像有幾個製作人找他，希望讓他投資幾部劇，他對此不感興趣，但在這幾天，他的態度倒有些改觀。
席霄有些好奇，當周暄暄如果工作安排的滿，有了錢之後，又會是怎樣的？
席霄不自覺牽起了唇角。
他回複到——很漂亮。
全然把自己剛才想要說教的想法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