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狀態鎖定(1 / 2)

焰火,一種燃放時能放出各種顏色的火花、從而供人類年節玩樂遊街的物件。

拆開外麵包裝,會看見內部的黑色粉末。

俞靈零坐在地麵上,看到了濕漉漉的溫柔和王小石,看到了白愁飛白色的衣服全是血和黑粉灰泥。

她愣愣的回想這些黑色粉末是怎麼個配方:它由木炭、硫磺、硝石混合而成,是燃燒後升上高空的燦爛煙火,也是將地麵建築物夷為平地的利器。

他們哭聲或高或低響在她的身邊,和遠處時不時的人的嘶吼、火藥的碰撞炸開聲夾雜在了一塊。

混起來難聽的要死。

“彆哭了,彆吵了,很難聽。”俞靈零仿佛被分成了兩個俞靈零。

一個坐在地麵上,感覺自己身上哪裡都很重,哪裡都很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呼吸時穿過鼻腔的空氣又冷又刺,好像有空氣的分子都成了精,拿著刀在刮她的肉一樣。

另一個從地麵上站起來,身輕如燕,對這個這個場景的bgm充滿讚歎,笑嘻嘻在說著誇讚的話:也不知道是哪個鬼才的歌,吵得人煩死了,卻又讓人心中很是悲傷。

站著的那個輕飄飄俞靈零俯瞰整片天地,看著廢墟上人類的痛苦悲歌毫無情緒。

她似乎認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和螞蟻也沒有什麼差彆,生死不過常態,是和花開花落一樣必然的自然規律。

既如此,又何必因為這些而哀慟?

輕飄飄地俞靈零這樣想著。

她無悲無喜地看天上的雲,無悲無喜看隻有風的天幕,無悲無喜地看地麵漆黑的坑深深淺淺,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在那裡做出各式反應。

她在一個將腿從房梁下拖出的小人身上多看了兩眼,移開後,又看到了幾棵光禿禿杆子的樹,和一個冰麵渾濁一片的小湖泊。

輕飄飄的俞靈零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女人,臟兮兮地坐在地麵上,臉上很多灰,再一看,兩行淚從那個女人的眼睛裡滾下來,在臉上拖了兩條痕。

她哭了?

輕飄飄的俞靈零有點點迷惑的去想:這個女人她為什麼哭?

溫柔說,“師兄死了。”

白愁飛說,“害我大哥,我要往後世上再無六分半堂。

王小石說,“小虞姑娘你先將大哥放開,咱們將他入土為安。”

哦。

這個女人是我。

是我在哭。

隔離輕和重的塑料膜,在這一瞬間被戳破。

“啊————”

難以抑製的尖叫自俞靈零的喉嚨中破出,等她再次回神時,六分半堂的廢墟上,除了她麵前的三人,再沒有其他活人了。

俞靈零站在原先雷損站著的地方,這裡現如今是十幾塊焦黑慘敗的木頭石塊,還有些許火星。

她周圍散落大大小小壁照的殘塊,每一塊石頭下,都壓著人。

從霹靂雷的毒煙和火藥中活下來想要謀算什麼的,從地道中留存的六分半堂的殘餘……這個地圖真讓人惡心,她把這個地圖的怪清空了。

“這樣看著就舒服多了……”

[係統程序正在進行靜默運行……]

[正在掃描宿主精神波動……]

[收集宿主過往行為得出檢測結果:與蘇夢枕親密值過高導致在其死亡時遭受外部刺激失去理智……]

溫柔、王小石、白愁飛三人遠遠看著這一切發生,一開始是同樣怨恨難消。

在看見俞靈零麵無表情,將狄飛驚和雷純滅殺後,站在廢墟上一動不動。雷純是雷損女兒,狄飛驚是六分半堂總堂主,兩人是領頭羊,是繼承者。

他們也死了,六分半堂……沒有六分半堂了。

溫柔想上前,王小石和白愁飛卻同時攔住了溫柔。

王小石語氣疲憊:“溫柔,你現在不能過去。”

溫柔露出茫然眼神:“為什麼……俞姐姐已經給師兄報仇了…這裡…除了我們幾個,應該再沒有什麼活人了。”

“她失了心智。”

白愁飛之前一直在外,沒有和“小虞姑娘”相處的情誼,對俞靈零隻能算點頭之交。

白愁飛率先離去:“走吧,派人遠遠看著情況,現在湊到她身邊,不管是誰,都會被她殺死。”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在場之人論武力,沒誰可以和這樣的她多過幾招,何況是需要完全製住她。

白愁飛俯身,撿起那本無人問津的無字書:“就看她自己什麼時候能清醒,過去了就平安無事,過不去,世上走火入魔再添一人。”

“或者,力竭昏睡過去。”

派人遠遠看著,她一昏,就能將人帶回去看病吃藥,修養一段時間,人大概就從這種執拗中緩過來了。

風煙卷起微小沙塵。

冷冷的雪粒撲到了俞靈零的臉上、身上皮膚上,她看見了遠處三個人影,對上了他們的視線,卻又覺得他們好陌生。

溫柔、王小石、白愁飛離去。

俞靈零一動不動呆站著,似在聽風看雪,任他們消失。

……

到處都是人說話時呼出的白煙,賭徒們在賭場拿著身家博錢時,也難免有幾個人被外麵的響聲吸引。

“外麵這是怎麼了?”

朱停拿著筷子夾菜,嘴一直沒歇過:“還能怎麼地,這麼大聲,一看就是那些東西炸開了,跑得好,陸小鳳我跟你講,得虧你是帶著我一塊去的,不然就你這作死的賤腳,哪裡危險你就偏往那裡去紮堆。”

陸小鳳損了一句“你人都不在那裡怎麼‘看’?”,又摸著自己的胡子,說了幾句他也知道火藥危險的話,還扯上一旁作壁上觀的和尚。

無花搖搖頭:“路上結伴幾月,從不曾聽陸小鳳你談論和今日類似的險境,沒法對著你的朋友幫你點頭。”

“不過,如今我們都知道了。”和尚微微合眼,手中佛珠撥弄了一下。

陸小鳳麵露思索,“要不,咱們去看看?聽這聲,也停了好一會了。”

“小!小!小!這個人壓小,有沒有人?還有沒人要跟!還有誰要下注!”

四處都是擲骰子猜拳喝酒的人聲,莊家居中而笑,笑得像肥頭大耳的白豬,“好好好好,這位老爺壓大,一把下去,撒手就是五兩銀子!闊氣闊氣!”

“趕緊開!趕緊開!彆在這裡說些虛的!”

“開!”

“壓中了哈哈哈哈!錢是我的!拿來拿來!再來!”

“又他奶奶的輸了,再來一把!”賭徒捋袖子,高聲喊來酒,又拉著周邊一個做陪的姑娘,扭著臉喝令人給他說恭喜話。

三人從賭徒身邊穿過,很快就出到賭場門口,看到街上有不少人朝之前六分半堂的方向張望。

陸小鳳納悶:“出外麵來看,大家對這麼大異響還是好奇的,怎麼都沒幾個人去看?”

他從人擠人中出來,腳步滑得像一條魚,無花也不慢,唯獨朱停胖,從裡麵出來還被人罵了兩聲死胖子,心情不怎麼好,“六分半堂在京城那麼多年,哪個在這附近生活的百姓膽子跟你陸小鳳一樣大啊?走了,趕緊的,看完了趕緊回去。”

朱停嘚瑟,“你回家沒有美嬌娘等你,我家可有老板娘呢。”

提氣運起輕功,不過一炷香,陸小鳳三人來到昔日六分半堂所在地。

目之所及,斷瓦殘垣。

沒有幾塊土地完整,甚至還有焦黑的土地插著人的肢體,散著刺鼻的硝石硫磺氣味和肉的葷腥……

“阿彌陀佛……”無花手微滯,而後撥動佛珠,“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

這是,往生經咒文。

無花口中念著經文,整個人卻完全沒有如外表一樣的慈悲心,他麵對這場景,隻關注火藥威力。

有色有味,可一旦點燃,一切都夷為平地……他打算有空時嘗試嘗試。

陸小鳳看到周圍有人遊蕩,卻不往裡麵去。

社交小能手陸小鳳當即上前問情況,“這位大哥也是聽到動靜過來查看的嗎?在下陸小鳳,本來和朋友在吃酒玩樂……”

陸小鳳這個名字,再加一個少林無花,周圍江湖人即便不熱絡到攀兄弟,也正常應答。

最重要的是——事實就在眼前,沒必要搞東搞西得罪人。

如此問了幾個,陸小鳳才知道,這些人比他們早來半時辰,等於是一有情況就過來了。

隻是,他們到來後,外麵沒什麼人,於是他們往裡麵去查探情況,看見裡麵比外麵更慘烈十倍百倍,還有那個呆在廢墟中心的活人……

“活人?裡麵還有活人?”朱停很驚訝。他對於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大殺傷力最是清楚。

“是有,不過勸你們彆進去,外麵什麼樣裡麵就什麼樣,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