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想接著剛才的話題聊當下的投資趨勢，忽然有人半路插話：
“誒，蔡傑，你那妞呢。”
蔡傑剛拿出一支煙準備點，忽地想起上次周年慶典上被沈暗要求把煙滅了的事，又訕訕收回了煙，回答那人：
“外麵打電話呢，不用等她。”
話音剛落，徐秋兒從外麵敲門進來。
蔡傑滿臉不爽：“掉廁所了這麼久？！”
徐秋兒在蔡傑身邊坐下撒嬌：“不好意思嘛，接了個朋友的電話。”
蔡傑指著沈暗：“跟沈少爺打個招呼。”
徐秋兒轉過頭，這才發現江城那個最牛逼的沈少爺竟然來了，忙軟了聲音卑躬討好：
“沈少爺，久仰。”
沈暗微抬視線。
他忽地皺眉。
難怪會覺得剛剛那個背影像崔楚伊，原來是徐秋兒。
徐秋兒和崔楚伊身高，身材都相仿，現在又穿著酒會那晚和崔楚伊類似的紅色緊身裙，
可顯然，崔楚伊穿出來驚豔眾生，而徐秋兒強凹出來的，隻能是東施效顰般的尷尬。
沈暗低頭，眼前驀地冒出崔楚伊那張漂亮到過分的臉，不知是想到了這幾天相處裡的哪個畫麵，他唇角輕輕一漾，莫名有種滿足感。
旁人見沈暗沒回應徐秋兒，也知道這位少爺向來這樣，對女人都冷冷淡淡的，便主動cue徐秋兒：
“秋兒啊，聽說你們團裡要來新人了？”
徐秋兒趕忙接了話緩解自己的尷尬：“是啊，本來就是四人團，公司在練習生裡選了一個填進來。”
有人問：“那個崔楚伊是真的玩完了？”
徐秋兒還沒接話，蔡傑笑了：“周哥，你這不是看不起咱們吳總？吳總開了口，誰他媽還敢用她，這不是找死嗎？”
被稱作吳總的男人就坐在蔡傑旁邊，叫吳銘。
他嘴裡咬著煙，煙霧燃在空中，顯然對蔡傑的一番吹捧很受用：
“那個女人不識好歹，我說五百萬陪我一個月，你們說吧，這條件還他媽不夠好？蔡傑你說——”吳銘指著徐秋兒：“你給你的妞一個月有沒有這麼多？”
徐秋兒臉色瞬間發白，雖然她表麵自詡是蔡傑的女朋友，但其實在這些二代麵前，不過就是一個拿錢買來的玩物。
玩物都是有價格的。
即便清楚自己的價格，也沒人願意在飯桌上讓這些成為彆人的談資，徐秋兒在桌下揪著蔡傑的衣角，想讓他給自己留點麵子。
可蔡傑顯然沒把她當回事，反而開起了玩笑：
“她哪兒值那麼多，她有崔楚伊那個身材嗎。”
吳銘當場大笑，徐秋兒臉色僵硬，心有怒氣卻不敢發作，強擠出三分笑容融入。
氣氛看似鬨熱了起來，可陸彥青心裡已經冷汗直滴。
他已經看到了沈暗臉色的變化，那人雖沒說話，可一雙漆黑的眼裡已然浮現出絲絲不易察覺的陰冷。
偏偏這時，吳銘又說了句：
“那個女人一天不乖乖躺到我床上來，我一天讓她爬不起來。”
陸彥青：“……”
吳銘絲毫未覺那個坐在主位男人眼神中一點一點暗沉下去的光，趁著氣氛好，他甚至舉起酒杯，朝沈暗的位置走過來，手搭在他椅背上：
“沈少，今天第一次見麵，以後多多關照，我吳銘沒什麼本事，娛樂圈裡哪個妞你看上了儘管跟我說。”
……
陸彥青撫額。
這他媽從哪冒出來的傻逼。
酒敬到了麵前，沈暗抬頭。
眼神落在吳銘身上幾秒，似乎笑了笑，卻又是一眨而過。
他平靜地將手裡的餐巾丟在桌上，頓了頓，笑得情緒難明：
“想我怎麼關照？”
吳銘微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接，一股紅色的液體劈頭蓋臉落下來：
“這樣夠不夠？”
賞了這杯酒，沈暗直接把高腳杯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間。
玻璃碎片發出刺耳的聲音，在場眾人全都麵麵相覷，有人私下壓低聲音：
“我艸，怎麼了？”
“還不懂？沈家什麼身份？吳銘嘴太臭了，換我也覺得汙染耳朵。”
“跟蔡傑一個逼樣，有幾個錢就飄了，也不看看在誰麵前飄。人家需要他上貢女人？擱這他媽嘲諷誰呢。”
“我第一次見沈二臉色那麼難看……”
沈暗雖然一向脾氣不算好的，但怎麼說也受過高等教育，從來喜怒不形於色，今天竟然動了手，陸彥青知道沈暗是真的動氣了。
雜七雜八的議論傳出，蔡傑也反應過來是自己帶來的人惹到了沈暗，馬上想跟著追出去挽回一下，陸彥青卻攔住了他，冷冷道：
“以後彆是人是狗的都往我們麵前帶。”
說著，陸彥青也出了包間，剩一地狼藉。
-
這餐飯吃得沈暗興致全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聽了吳銘那些話後，仿佛怒火攻了心。
好像光是聽他那麼說，想到那種不堪的畫麵，都無法接受。
開車回了嘉彙金座，車停在停車場，他直接去了崔楚伊住的那棟樓。
說不出是為什麼，就是忽然很想見到她。
站在1902門口，他按下門鈴。
過了幾秒，崔楚伊抱著一碗泡麵開了門。
她頭上套著一個卡通發帶，嘴裡還掛著幾根泡麵，看到站在門口的是沈暗後，呆了幾秒，下意識就要去關門。
沈暗小臂直接橫在門框上擋住：“南兮呢。”
“……”
“你們做的晚飯呢。”
“……”
崔楚伊結結巴巴的，發現實在是圓不回來這個謊後，乾脆說：“你管我呢，我不愛吃大餐，就愛吃泡麵。”
說完這句話，她發現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像狼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崔楚伊下意識抱緊自己：“你，你乾什麼這樣看著我？”
沈暗本來心裡是真的不爽，可看到她這個小心翼翼充滿警覺的動作後，忽然被逗笑了。
他看上去就那麼像壞人嗎，她為什麼總跟防狼一樣防自己……
沈暗視線落在她手裡的泡麵上，隨口找了個理由：“飯局取消了，我準備來你這蹭飯的。”
崔楚伊看著手裡吃了一半的泡麵，她是絕不相信豪門少爺會吃泡麵這種東西的。
於是脫口而出：“可我家隻有泡麵。”
“可以。”沈暗答得比她還快。
“……”
話是自己說的，崔楚伊想耍賴也不行了。
隻能讓沈暗進來，交出家裡的最後一盒泡麵。
“喏，拿去，你回辦公室吃吧。”
“你泡好了給我。”
“？”
“我沒泡過，不會。”
“……”
那你吃個屁啊！
崔楚伊叉著腰想罵人。
原本想勸這種從小用燕窩漱口的矜貴少爺彆吃泡麵這種垃圾玩意，可顯然，今天不把這位少爺喂飽了他是不會走的。
算了，早泡早完事吧。
在廚房裡把沈暗腹誹了一百零八遍，崔楚伊還是乖乖把麵泡好了端出來。
“快吃，吃完了走。”
沈暗卻不慌不忙拍了拍身邊位置：“你過來。”
崔楚伊：“乾嘛？”
男人頓了頓，聲音倦懶：“再叫一聲哥哥聽聽。”
“？”崔楚伊：“你不是不要妹妹的嗎？”
“改主意了。”
“……”
沈暗承認，後來好幾個夜晚，他都忘不了那一聲甜軟，更忘不了她無措撲在自己懷裡時，唇尖劃過的甜蜜西柚味。
他知道崔楚伊這些小動作小心思的目的，如果這樣的稱呼能讓她放心，能讓她對自己不再那麼排斥和防備，那麼……
他願意先接受這個身份。
沈暗的決定當然讓崔楚伊求之不得，趕緊套牢不可侵犯的關係，她也就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雖然不知道沈暗今晚受了什麼刺激改變主意，但崔楚伊不想錯過這次改口的機會，馬上乖巧喊：
“哥哥。”
沈暗心口驀地漾出一絲滿足。
他手撐著臉，笑：“乖。”
就在這一聲關係的轉換裡，他眼前忽然冒出很多與這個女人有關的畫麵。
在機場被徐秋兒的粉絲堵到不敢露麵，
在千曲鎮聽奶奶無奈訴說她身世，
在隊友捅刀，得罪吳銘被封殺後，她在這個空蕩房子裡熬著的日日夜夜。
就這一瞬，他不自覺抬手，停在崔楚伊頭上。
崔楚伊顯然一愣，卻沒動。
四目相對，男人揉了揉她的頭發，聲線稍沉：
“哥哥以後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