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 章 你是被魔王城溺愛著(2 / 2)

無論林琳曾經糾正過多少次,魔王陛下似乎都無法更改這樣的執念。

有一段時間,林琳甚至已經將他的稱呼當做耳旁風了。

隻是這一次,當青年略顯乾渴的雙唇輕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琳又一次真切地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區彆。

她是林。

她是他等待了兩百年的禮物。

她是他打上烙印的靈魂。

可是啊……

林琳想。她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個異世界時她吐槽過的話,她為什麼沒有成為少女漫中的聖女。

她後來其實有機會的,她有機會站立在受人愛戴的騎士身邊,成為被神殿選中的聖女的,隻是她懇求了騎士,幫助她離開那個聖殿,回到魔王城的。

回到兩百年前的時刻,林琳所做的事情依舊是尋找魔王城的蹤跡。不然即使魔王陛下將魔王城的所有時間線全部找完,也不會尋找到留存於這個時刻的她。

是她選擇了魔王城。

魔王陛下緊緊拽著的,一直努力纏繞在手腕一圈又一圈,付出了代價也要牢牢把控的風箏線,林琳其實一直都可以剪斷。

“魔王陛下,”林琳開口。

她的聲音非常輕,對於魔族來說是極為清晰的言語。

她反握住了青年的手。和魔王不同,她隻能握住他手掌的一半,看起來有一點奇奇怪怪的。

她說出了對於魔族這個種族,以及魔王城而言都十分奇怪的言語,但這是人類的經驗。

唯有她可以教會他。

“被搶奪過來的從來不是禮物,”林琳告訴這位在這個星球上而言最為反麵的,接受著最為純粹的反派教育的魔族。

“為你而來的才是禮物。”林琳說。

“我就一直呆在這裡嗎?”

“我的林”中,重要的究竟是“我的”,還是“林”呢?

黑色的長發散亂地落在前額,他平靜了一瞬。

林琳覺得他累了,需要休息。

或者對於魔族來說,林琳說出的話確實非常不動聽,所以對方選擇了假裝沒有聽到。

“貪婪”是魔族的原罪。

血液,土地,民眾,金錢。

甚至於在林琳並不清楚的時間線中,魔王陛下是吞噬了黑暗神碎片的貪婪家夥。

雖然在魔王陛下統治的兩百年中,魔族因為統治者的風格和環境的變更已經趨於溫和,但是根源上的東西依舊難

以改變。

掠奪是強大的標誌。

強大的家夥可以統治魔王城,這也是即使魔王陛下和往屆的魔族觀念不同,也沒招惹多少非議的原因。

隻要強大就夠了,剩下的他們自然會自己說服自己。

林琳並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夠三言兩語地說服對方。

暮那舍口中的“好好談談”究竟是什麼她也不知道。現在看來她沒能做到“好好談”。

種族之間的鴻溝無法跨越,難道她還要去糾正薩菲爾作為龍的傲慢嗎?

林琳伸手撫摸了青年溫度過高的麵龐,以及那些顯露出的,林琳很少見過的黑色鱗片。

像是觸碰到一個個小小的黑色貝殼,非人類的感覺更為強烈。

平日魔王陛下總是能把這些遮掩得很好。

在林琳想要離開的時候,她驚覺腰部收緊的觸感。

魔族布滿鱗片的尾巴從層疊的黑色被子中鑽出,卷在她的腰部,讓她未能離開。

林琳的注意力又落到魔王陛下身上,這位容貌秀麗麵色蒼白的“塔尖公主”眼瞳一片沉寂。

那大概才是魔族最為原始的,從未學習過其他種族情緒的,魔族最為本質的模樣。

平靜的,冷漠的,毫無波瀾的。

林琳從他麵部不出任何情緒。

這對林琳來說甚至有點糟糕,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對方所想,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她甚至開始懷念魔王陛下大吵大鬨撒潑打滾的模樣了。

她和那雙平靜的眼瞳對視了許久。

纏在她腰部的,魔族的尾巴如同蛇尾一般不停收緊,甚至因為鱗片和滾燙的溫度而擁有了刺痛感。

“嘭——”

林琳的注意力被東西碎裂的聲音吸引,她扭頭,看到魔王喝空的,被她放置在床頭櫃上的玻璃瓶砸碎在地麵。

很快,不僅是玻璃瓶了,還有茶壺茶杯因為震動而發出的,細碎聲響。

地震了。

不對,是失重了。

林琳看著飄起的玻璃碎片,以及她純白色的裙擺。

她甚至整個人都快要飛起來,隻是纏繞在她腰腹部的尾巴牢牢困住了她。

林琳轉頭,看到昏暗之中,泛出瑩瑩光亮的紫色眼瞳。

以往林琳總是說龍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漂亮,但是此刻,在黑暗中折射出色彩的魔族紫羅蘭眼瞳同樣冰冷絢麗。

林琳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以往她不會有這樣的認知,因為寶石應該是冰冷的,而不是總是泛起盈盈的笑意。

林琳咳嗽了一聲。

黑色的煙卷著硫磺的氣息從窗外飄進窗戶。

那些被魔王陛下模仿的魔域的火山爆發了。

林琳再一次和魔王對視,他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手卻牢牢攥緊她,生病的溫度讓冰冷的魔族體溫高漲,甚至讓人產生他們是溫度相仿的種族的錯覺。

林琳

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麵對被召喚而來的人類女性,紫色眼瞳的魔王笑眯眯的言語“畢竟你也回不去了”。

【畢竟,你回不去了。】

那個時候,說出這句話的人,以及聽到這句話的人,分彆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呢?

按照暮那舍的說法,魔王和天使是一樣的。在他們見麵的瞬間,那些散落於各個平行世界的魔王陛下,視線都輕輕落在了她身上。

他是以什麼視角打量她的呢?

林琳胸膛中的心臟因為這些繁雜的想法咚咚跳著,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

“你在做什麼?”林琳擠出一個笑容,“我說錯話了嗎?”

林琳有點後悔說這些,平日魔王陛下看上去情緒太穩定了,無論什麼事,在他身上都不是大事。

該不會是那種平時一直憋著,等到憋不住的時候開始發瘋的類型吧。林琳憤恨,那豈不是和她沒有區彆?

在林琳掏出法杖之前,青年束縛在她腰上的尾巴漸漸鬆開,與她交握的蒼白手掌也輕輕鬆開,然後她竟然真的像氣球一樣向上漂浮了。

林琳驚訝地看向對方的麵龐。

她重新在魔王陛下的麵龐上看到表情。

那是以她這個人類老師都難以解讀的,豐富深沉的魔王本身展露出的情緒。

失重的無措感讓林琳拽緊了床邊的帷幔,黑色的帷幔纏繞在她的手掌上。

“你說的,”沉默了許久的魔王陛下開口。

林琳發現自己的手色彩漸漸淡去,仿佛一張插畫中,唯有她忘記了塗上色彩。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整個人都向上漂浮,隻靠著她抓住的帷幔才沒立刻飄到房頂。

魔王陛下說:“你說的,你會來找我。”

身體再次上浮,林琳嘗試著去抓帷幔,黑色的帷幔卻從她掌心直接穿過。

她徹底抓不到這個空間的任何了。

林琳凝視著包裹在層層疊疊被子中的,蒼白的魔王陛下。

她最終穿透魔王城,漂浮至天空中。

……

兩百年前,春天的魔王城內,少年魔王抱著枕頭來到林琳臥室,林琳曾一臉詫異。

【“你怎麼來了?”】

【“為了防止你丟掉我。”】

【“我不會。”】

【“你騙人,他在找你。”】

他應該找了許久吧,至少沒他自己描繪得那樣輕鬆。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氣息,是這個空間崩潰前的預兆。

林琳的肩膀一沉,灰色的鳥兒落在她的肩頭。

“你做得很好,”暮那舍說,“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倒也不必馬後炮……”林琳吐槽。

“我知道,”鳥兒梳理了自己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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