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更。(2 / 2)

仔細扒拉一下史書,好像史書中簡略的記載中確實有相關蛛絲馬跡,隻是他忽視了。

“不過我也算明白,為何陛下會忌憚老師了。”李世民小聲道,“朝中賢能的高官,大多都與老師有舊,不少人還欠著老師舉薦之恩。”

李玄霸點頭:“是啊。朝中不少人都欠著老師恩情,所以他們都盼著老師死呢。”

李世民:“啊?!”

李玄霸心平氣和道:“欠的債太多,可不就盼著債主死?”

李世民:“……”他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解讀方式。

李世民抱怨:“你的思考角度總是很奇怪。我本來想說,雖然老師確實厲害,陛下忌憚老師情有可原,但這也顯得陛下心胸狹隘,底氣不足,身為皇帝,居然認為還不如一個已經快要致仕的老臣。他大不了讓老師致仕唄。你怎麼會想到‘盼著債主死’那裡去?阿玄,不是哥哥我說你,有時候你的想法真的很偏激。這世間還是好人多,你不要……唉?你跑什麼?”

李玄霸捂耳朵。

二哥嘮叨起來沒完沒了,全是“這個世界充滿愛,阿玄你要陽光起來”的陳詞濫調餿雞湯,李玄霸最不樂意聽這些。

李世民小跑著跟上李玄霸,提高聲音道:“阿玄,你越不愛聽,我就越要說,站住彆跑!”

李玄霸捂著耳朵拔腿就跑,李世民在後麵一邊追一邊繼續大聲嘮叨。

竇夫人正好出來問李世民和李玄霸晚上想吃點什麼,被李世民和李玄霸當柱子繞。

竇夫人一手拽住一個孩子的後衣領:“彆繞了,我眼睛都花了!你們又在鬨什麼?”

李世民歎氣:“是阿玄的錯,我就說他幾句,他居然捂著耳朵逃跑!”

李玄霸道:“囉嗦。”

兩人說著說著,吵了起來。

竇夫人見二兒子和三兒子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爭吵,頗有些哭笑不得。

二郎和三郎太容易爭吵,每日都會因一些小事吵架,竇夫人有時都不知道該說這兩個孩子感情是好還是不好了。

……

李玄霸沒有偷聽到楊廣和蘇威的談話。他們倆的談話是記錄在史書中的。

這種私下談話,誰知道史官怎麼記錄下來。但李玄霸確定蘇威確實和楊廣有過此番對話。

據薛收說,他的父親在回京之前,蘇相曾給他的父親寫過許多信。但他的父親回朝堂後沒多久,蘇相對他的父親似乎較為冷漠了。

薛道衡不是個好脾氣。你對我冷淡,我也懶得理睬你。所以兩人的關係就這麼淡了。

隻是高熲早早離開了朝堂,到京城隱居,所以不太清楚兩人關係的變化,還以為兩人還是好友。

蘇威這明顯的態度變化,很明顯有貓膩。

李玄霸雖然當時沒有拜薛道衡為師,但薛收已經是他和二哥的好友。他知道薛道衡的結局,雖然不認為自己能改變薛道衡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但也沒打算完全無作為。

碰巧蘇威是太常寺卿,李玄霸沒了職官實職,做的還是協律郎的事,蘇威是他實際的上司。

李玄霸與蘇威交談時,故意與蘇威討論起《詩經》——《詩經》是禮樂必修科目,李玄霸與蘇威討論《詩經》並不突兀。

當李玄霸和蘇威說起《魚藻》時,蘇威的神色明顯不對,還很好心地叮囑他不要學這諷諫之詩,陛下不喜歡。李玄霸就確定史書中寫的八成是真的了。

他原本打算再得到更多的證據,就將此事告知薛收。

就像他哥所說的,即便是他知道未來難以更改,既然心有不平,做點什麼總比袖手旁觀好。將來結局注定,他努力過了,心中就不會有太多不甘。

拜薛道衡為師後,與他和二哥的關係變得緊密,也與他與二哥的其他老師成為了隱藏的同盟,李玄霸就改變了努力的方向,將此事告知高熲,讓高熲幫忙了。

比起薛收,李玄霸相信薛道衡應該更聽得進去高熲的話。

而且高熲勸說薛道衡,薛道衡應該也不會將信將疑地找蘇威對峙。他不用百般求證此事真假。

事有湊巧,薛道衡的好友,房喬之父房彥謙因在地方上政績十分出眾,在地方官吏考核中再次位列前茅,高升入京,任司隸刺史。

房彥謙一回朝,還來不及與也在東都的兒子房喬好好聊一聊,就去了薛道衡家,勸薛道衡閉門謝客,低調避禍。

房彥謙道:“我回朝後被陛下接見,陛下聽聞我與你為友,向我問起許多你之事,其言語間似乎對你不滿。我觀陛下心胸狹窄不似明君,玄卿你要小心啊。”

曆史中的薛道衡也被房彥謙勸說過,但沒當回事。

薛道衡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被排除在權力中樞外的文人,沒有資格被皇帝忌憚,所以隻要自己不做違法亂紀的事,就沒理由被皇帝殺害,頂多就是冷落而已。

但現在,薛道衡剛被高熲透露了“《魚藻》之禍”,再聽房彥謙之言,他的心情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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