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太子遺言和告彆(1 / 2)

李世民參觀完伏允表情十分平靜安詳的腦袋後,隻有一個疑惑:“為什麼要把他腦袋摘了?直接運屍體不好嗎?”

李玄霸打著哈欠道:“因為皇帝又去江都了。天氣漸熱,把屍體運到江都去,都化成一汪養滿蛆的屍水了。”

剛入大隋地界,李玄霸打著商人旗號的情報渠道就給他遞了消息。

李世民嫌棄:“那怪惡心的。唉,陛下怎麼又去江都了?我還以為他會等著我們回來呢。抓到吐穀渾可汗不是小事吧?”

李玄霸道:“在皇帝看來,江都和西京東都大概區彆不大。”

李世民搖頭晃腦歎氣。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他笑道:“江都路途遙遠,伏允水土不服後身上傷勢加重很正常。但你下次記得提前告訴我!不要故意嚇唬我!”

李玄霸敷衍:“好好好,下次一定……那是齊王的旗幟嗎?”

李玄霸話音剛落,旗幟下一個人就策馬過來。

楊暕大笑道:“李二郎,李三郎!等你們好久!快給我看看吐穀渾的可汗長什麼樣!”

李世民把掛在馬背上的匣子提起來:“真要看?”

楊暕勒馬,打量著李世民手中提的匣子:“不是活的嗎?”

李世民歎氣道:“我一路上很努力給他治傷了,但他還是死了,我也沒辦法。”

楊暕道:“啊?那確實沒辦法。死人頭就不在這裡看了,走,雖然父皇不在京城,你們也得給我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再去江都。你們宅子肯定沒打掃,就住我的王府。”

李玄霸道:“我早就通知人打掃了。”

楊暕橫眉:“本王說沒打掃就沒打掃。”

他給了李玄霸騎著的馬屁股一鞭子:“走起!”

李玄霸驚怒地拽緊韁繩:“你和二哥什麼毛病,都喜歡抽我的馬屁股!啊啊彆跑!籲!停下!”

楊暕哈哈大笑,對李世民道:“看來你去張掖沒少欺負他,他罵我都連著你一起罵。”

李世民搖頭:“胡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從來不欺負弟弟。”

楊暕“呸”了一聲,道:“你看我信不信?走,回王府再說。”

他斂眉,壓低聲音道:“好好和我說說太子兄長病逝的事。”

李世民看向楊暕。

楊暕的麵容比起上次分彆前,多了一股鬱氣和戾氣。

之前他正笑著還看不出來,笑容淡去之後,那眉間凝結的不平之氣就特彆明顯。

李世民不知道為何楊暕會露出這樣的神態,暗暗警惕,表麵平靜道:“節哀。”

楊暕頷首,揚鞭策馬,毫無顧忌地疾馳入大興城中。

衛卒開道,侍從舉旗,又有宦官唱響齊王的名號。

京中百姓無官身的倉皇跪伏,有官身的駐足垂首,街道上無論民間還是官吏的馬車皆靠邊讓路。

齊王楊暕回頭,朗聲大笑:“你們倆太慢了,大興城的道路

不夠好,跑不起來嗎?駕!”

李世民和李玄霸對視一眼,也揚起馬鞭,馬蹄揚起塵埃。

一位青年,兩位少年,肆無忌憚地打馬過京城。

有外地進京的人好奇問道:“跟在齊王身後的兩位少年是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的好友,京中勳貴子弟豔羨道:“還能是誰?定是我大隋生擒吐穀渾可汗的少年將軍,唐國公府的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

外地友人踮腳翹首:“原來是他們!”

一輛靠邊的馬車上,一雙纖手悄悄挽起車窗窗簾,露出了小半張臉和一隻明亮的眼眸。

俊美的青年親王與風塵仆仆的兩位少年從她的視野中飛速掠過。

少女探尋的視線定格在其中一位身穿皂衣、頭戴圓頂胡帽的纖細少年上,手一抖,車窗窗簾被抬起了小半,露出了她全部的麵容。

馬車裡的少女正是準備回府的宇文珠。

明亮的春暉照耀在雙目時,宇文珠的手就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似的飛速縮回,車窗窗簾隨即垂落。

“原來長這樣……”

宇文珠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臉頰。

……

李世民和李玄霸跟隨楊暕回了齊王府。楊暕已經讓人在浴池備好了熱水,給兩人梳洗一路風塵。

李世民和李玄霸先在浴池外用香皂和皂液洗乾淨身體和頭發之後,才進浴池泡澡。

李玄霸先洗完,正閉目泡澡的時候,李世民一個衝刺,從浴池旁高高跳起,狠狠砸在了李玄霸旁邊的水中,激起的水花濺到了李玄霸的眼睛裡和嘴裡。

“啊呸呸呸……”李玄霸抓起身邊葫蘆瓢就朝著二哥砸去。

李世民光著身體在浴池中蹦蹦跳跳,及腰的水完全沒能阻擋他敏捷的動作,就像是猴兒似的。

楊暕過來問他們是吃烤肉還是吃最近大興城流行的鍋子時,李世民和李玄霸正在浴池裡打水仗。

楊暕無語:“你們幼稚不幼稚?李二郎,你身體好就罷了,你不怕李三郎著涼?”

李世民趁著李玄霸分神,一腳把李玄霸絆倒在浴池中,然後把嗆水的弟弟扛起來:“浴池這麼熱,怎麼可能著涼。阿玄,聽到沒,你真是太幼稚了,趕緊穿衣服。”

被二哥扛在肩膀上的李玄霸死命掙紮,試圖去踹二哥的蛋蛋。

李世民把弟弟丟下,躲開了弟弟的致命一踢:“斷子絕孫踢是吧?你真惡毒!”

楊暕扶額。什麼英雄少年將軍,李二這不還是以前那個喜歡欺負李三的熊孩子兄長嗎?

“好了好了,李二你有完沒完?”楊暕把兩兄弟擋開,“今天吃烤肉還是吃羊肉涮鍋?你們還不知道什麼是羊肉涮鍋吧?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李世民打斷:“當然知道,我們經常吃。吃涮鍋,烤肉在路上吃膩了。”

楊暕道:“也對,你們住在大興這麼久,肯定吃過了。齊王府的廚子有一調蘸料的絕活,今天給你們好好解饞。”

世民和李玄霸留的頭發不多,用布多擦幾l下就乾得差不多了。

不過李玄霸怕頭疼,還是用乾布把腦袋包了一圈,又換上了一頂新胡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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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對楊暕嘲笑弟弟:“都快入夏了,他還要戴著胡帽遮風,說頭頂太光,吹風容易頭疼。更可笑的是,他還嫌棄淺色衣服不耐臟,做了一箱子完全看不出差彆的黑衣服穿。”

李世民指著自己色彩豔麗的圓領袍道:“年紀輕輕穿那麼老氣,將來弟媳肯定特彆嫌棄他。”

李玄霸看著二哥花裡胡哨的圓領袍:“你的審美才堪憂。”

雖然史書中記載過李世民特彆喜歡花裡胡哨的華服,連盔甲都要在亮瞎人的金銀甲衣上用五彩顏料和羽毛裝飾,騎著高頭大馬立在戰場上,就像是自帶標語“打這個顯眼包!”。但親眼看到,李玄霸還是覺得眼睛好疼。

二哥這審美,若生在現代,定是要在熒光黃的衣服和褲子上鑲嵌亮片、掛滿金屬鏈條那種精神小夥,說不準連頭發都想染成五顏六色。

楊暕卻站在李世民這一邊:“李二的審美很好。李三你衣袍的顏色確實過於老氣。”

李玄霸麵無表情道:“塞外風沙大,耐臟。”

楊暕失笑:“唐國公府還差你一身衣服?你換勤點不就行了。”

李玄霸歎氣。一天換一身衣服就是極限,他真的不想每隔一個時辰換一套衣服。在唐國公府的時候,隻要他稍微出點汗,仆人立刻給他換一身新衣服。他每天換衣服都換得抓狂。

真不明白這時候的貴族怎麼能有一天換四五次衣服的耐心。

李世民雖然率先嘲笑弟弟,但這時候為弟弟說話:“阿玄從小節儉,這是好事。”

他話鋒一轉:“阿玄節省的衣服預算就給我做新衣服,漂亮的新衣服多多益善,嘿嘿!”

楊暕笑得差點被口水嗆到。

李玄霸狠狠給了二哥一個白眼。

鬨騰了一陣後,楊暕與李世民、李玄霸兄弟二人不太明顯的生疏淡去,恢複了以前自然的相處模式。

太子去世不是國喪,李世民和李玄霸已經不需要守喪;楊暕九個月喪期剛過,不過他仍舊沒有置備酒水和樂伎助興,就讓人上了菜,與李世民、李玄霸二人獨自配著加了酸梅的飲子吃涮鍋。

待菜上齊後,楊暕屏退下人,詢問起太子病逝的事。

楊暕道:“邊塞苦寒,我早就和兄長說讓他留下,我去,他不肯。他病逝,我不意外,但回來的人都對此一副閉口不言的模樣,讓我很意外。”

楊暕夾起羊肉,調料都沒蘸就塞進嘴裡,惡狠狠地咀嚼了幾l下:“父皇也對太子兄長的去世一副不是很傷心的模樣,難道太子兄長是被父皇……”

“慎言。”李玄霸皺眉道,“太子殿下確實是病逝。”

楊暕看向李玄霸:“你聲音那麼大做什麼?”

李玄霸歎氣:“齊王殿下,太子殿下去世前是我和二哥守在殿下身邊。”

楊暕停下

筷子:“我知道,所以我才來問你們。”

李玄霸:【二哥,這件事由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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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開口的李世民歎氣。弟弟這意思是不準備把所有實情告訴齊王的意思嗎?

李玄霸道:“太子確實不是自然病逝。”

楊暕雙目怒張,拳頭握緊。

李玄霸道:“但也確實是病逝。陛下率領隋軍穿越大鬥拔穀時,太子從當地人那裡打探到山穀中有風雪,但不知道誰和陛下說,六月飄雪乃是無道之相,陛下乃是明君,不可能有這等奇異的事。太子跪求半日無果。”

楊暕咬牙切齒:“山穀中果然有風雪?”

李玄霸道:“大鬥拔穀不僅在塞北,地勢也比中原高許多。齊王殿下爬過山,應當知道山峰比山底溫度低許多。山穀六月有風雪,其實不是什麼奇異的事,唉。”

楊暕視線垂下:“兄長就病了。”

李玄霸道:“樂平公主也是因此病逝,所以朝中人閉口不言。”

楊暕道:“隻是這樣?”

李玄霸道:“隻是這樣。”

楊暕搖頭:“如果隻是這樣,父皇不會表現得如此反常。他該厚葬兄長,厚賞兄長之子。”

李玄霸驚訝:“什麼?陛下沒有厚待太子?”

楊暕抿了一下嘴,點頭,將他的父皇為他的太子兄長處理的後事的情況告訴了李世民和李玄霸。

總的來說,楊昭該有的待遇都有。楊廣仍舊如史書中給了楊昭“元德”的美好諡號。

但除了該有的待遇,其他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