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野敢那麼信誓旦旦,是篤定齊扉不會那麼回應,不會否認跟徐枳的關係。
韓小野跟路明有合作,這兩個人狼狽為奸,肯定知道一些內幕。
可這個時間點公開不合適,齊扉比徐枳大,他們兩個談戀愛,齊扉是操心的那個人,他得把方方麵麵考慮到。
“路明以為我這裡有第二個答案嗎?他在幻想什麼?他把自私刻進了DNA裡,蠢東西。”齊扉翻著手裡的拍攝文件,嗤了一聲,“愛炒炒去,不理不回應不管,找件大事把節奏帶走就好了。反正徐枳這個冠軍拿定了,我們也會在一起。我十月二號官宣,給我買好通稿,我會和徐枳拍正麵照官宣。給我請好攝影團隊,我要拍最漂亮的官宣照。”
齊扉為了上山行為合理化,林立提前聯係了雜誌拍攝團隊,選了周邊的場地拍攝。齊扉這兩年雜誌很少拍,偶爾拍一個,接到消息的合作方自然是歡喜,哪怕天涯海角都會帶著團隊趕到。
他下山沒有回城,而是直接去了拍攝地。
“找什麼大事?現在你能有什麼大事?”林立按了下眉心,說道,“那今天宣什麼?您那麼大陣仗,到底是什麼好事?吊了一晚上什麼都不放?”
“我的新專輯吧,《告白月亮》一月一號。我要開演唱會,你聯係吧,全國巡演。”齊扉靠坐在寬敞的座位裡,慢條斯理的轉了下手指上跟徐枳同款的碧綠翡翠珠子,“一號邀請嘉賓位置給徐枳,其他的你來擬定。”
林立倒吸一口氣,半晌才發出聲音,震驚到瞳孔放大,“寫出來了?演唱會也可以開?全部搞定了?扉哥!”
齊扉多少年沒有開過演唱會了,多少年沒發專輯了。他這幾年一直寫不出來東西,也不唱彆人的歌,避世避了很久。他失眠頭疼,遠離塵世,遠離有信號的地方。那段時間,林立比起擔心他退圈,更擔心他會不會剃度出家。
最近齊扉狀態確實好起來了,肉眼可見的好,他在台上狀態好像回到了剛出道那會兒,整個人光芒萬丈。
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隻是沒想到會發展的這麼快,這是火箭的速度嗎?齊扉把整張專輯都寫出來了。一月一號發新專輯,離一月一號還剩下三個月,太瘋狂了。
“寫完了。”齊扉放下手裡的文件,碧綠的珠子戴上了右手,跟那串紅玉珠子戴在一起,兩串珠子挨著。他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戴帽子,還穿著早上那套白色休閒裝,身子往後倚靠。修長的手指交疊,他的下頜上揚,挑起眼尾,嗓音低沉緩慢,“你知道告白月亮是什麼意思嗎?”
林立蹙眉看了過去,看到齊扉桃花眼閃爍的流光。
他頭皮發麻,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想知道,沒興趣。
齊扉的戀愛腦還能好嗎?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是個事業批,不想搞愛情。不想被秀一臉,大半夜被叫起來聽齊扉講愛情,到底是什麼恐怖事件。
“月亮是徐枳。”齊扉語調散漫悠揚,字句清晰,“光陰少年的主角是她,啟程裡的光也是她。我選那個時間回北京,是為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林立震驚。
“我不是每個畢業季都會回來,我隻是在她的畢業季會回來。她的高中畢業典禮,我也去了,我戴了口罩,她沒有認出來我。”
“我認識她十三年,你知道我藏了多少——不能發表的作品嗎?彆說一張專輯了,我還能再做幾張。”
風不說話,是他的心事太多,怕一開口便掀起海嘯。
“我的月亮,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如願以償。”
————
徐枳沒有直接回酒店,她回了家。她要用工作室寫歌,準備決賽的參賽曲目。她昨晚迸發出靈感,想要寫歌,想要寫愛情。
工作室幾個月沒用,落了灰。徐枳簡單打掃了一遍,坐到了鋼琴前打開了設備。房間開著燈,但徐枳總覺得少點什麼。
試了大半個小時,一直沒有突破。徐枳想轉移下注意力,轉頭看到封閉的窗戶。指尖按在鋼琴琴鍵上,封閉的窗戶沒有一點光,顯得有些悶。片刻後,她鬆開鋼琴起身,鋼琴錚的一聲,她離開房間回到儲物間取了工具箱。
她取工具的時候撞到了蘇琳,蘇琳問她要不要幫忙,徐枳拒絕了。
當年她一個人封的牆,如今她要一個人拆掉。
第一塊磚被拆下來,一道金燦燦的光直射進來,燦爛到刺目。徐枳眯了下眼,甩了下因為用力而酸疼的手指。有了缺口,第二塊磚就好拆的多。
徐枳拆了一扇窗,散了一地的磚,整個落地玻璃顯露出來。太陽耀眼,從包裡的斑駁痕跡中熱烈的曬進房間,整個房子都是亮光。窗外的濃綠茂密的植物爬到了玻璃上,在風裡張牙舞爪,肆意張狂。窗戶太久沒有用了,內層蒙上了很厚的灰塵。
徐枳推開了鎖了很多年的窗,灰塵跌落發出聲響,徐枳往後退了半步,等大塊的灰塵落下,才重新走了過去。
細小的灰塵顆粒漂浮在空中,慢慢的下沉,每一顆灰塵都帶著光。
徐枳抿了下唇,她踩著粗糲的沙塊與轉頭,走到了落地窗前,她把手臂放到了粗糙的窗框上。直接與太陽接觸,熾熱的光曬在皮膚上,她探頭出去感受著外麵的一切。
她在這間封閉的房子裡待了十年,徐枳垂下眼深呼吸,空氣中還殘留著灰塵混合著太陽的味道,乾燥熾熱。
樓下野蠻生長的紫月迎著秋風在雜亂茂密的植物中開出一朵高傲豔麗的花,嬌豔欲滴的花朵,透著點張揚。月季這種植物生命力旺盛,頑強驕傲,沒有人管,也能自個瘋狂生長。
他們才不管有沒有人欣賞。
徐枳扒著窗戶看了許久,坐回去,掀開了琴蓋。
林立把齊扉送到拍攝場地,又開車過來找徐枳。要跟徐枳確定參賽曲目,她的新作品還沒有出來,可能賽程太趕,她最近好像有點枯竭,雖然她並沒有說,可她一直沒有寫出新的歌就很能說明問題。
徐枳可能寫不出來了,《人間理想》太驚豔了,很難超越。林立想約陳恩給徐枳寫新歌,陳恩的水平很穩定,在決賽上拿出來也許不能達到驚豔四座的效果,但能維持徐枳的水平。
徐枳出道以來走的都是天才原創歌手的路線,決賽歌曲很多人都在等,要原創要好聽要有風格要有水平,要每一期都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不容易。
立住了,就會屹立不倒,無論以後遇到什麼話題什麼爭議,她都會永遠的立住。
這一步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閃失。
帶兩個神級原創歌手是什麼感受?林立覺得自己快猝死了。他上躥下跳的操心,這兩個當事人不緊不慢。
車停到彆墅前,林立一邊約陳恩的時間,一邊推車門。車門推開,激烈張揚的鋼琴曲從彆墅裡傳了出來,帶著少年輕狂。
門口蘇琳和司機仰著頭在看三樓,兩個傻成了兩根沒見過世麵的柱子。
林立愣了下才徹底離開車廂走出去,他特意繞到房子側麵去看三樓。徐枳這房子和齊扉的房子很像,聲音是從三樓傳出來,三樓應該是琴房。三麵落地窗,有兩麵封著,隻有一麵被拆的亂七八糟,陽光落進去,搶占了房子裡燈光的位置。
“誰在彈鋼琴?這個調——徐枳嗎?新歌?”陳恩問道,徐枳的風格很特殊,跟他們都不一樣,她的風格獨一無二,很容易辨認,“這還用我寫嗎?這個調填什麼詞都不會俗,讓她放心大膽的用吧。”
“嗯。”林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壓下狂跳的心臟。他不是藝術家,沒有多少音樂細胞,可也為麵前的場景震撼,“徐枳——確實有東西,大概可能也許,用不著了。”
大開的窗戶後麵,一片淩亂磚塊堆成的廢墟儘頭,一身白的徐枳坐在黑色鋼琴前彈奏著驚豔。她背著窗戶坐,看不清表情。隻是從她大開大合彈鋼琴的動作上,能看出曾經少年天才的狂妄,恣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