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香奩琳琅 尤四姐 9036 字 2個月前

所以是真的歡喜啊,得償所願了,先跑到李判那裡拉攏一番,這人果真無利不起早。

明妝不大想理他,轉身走進門裡,儀王見狀,很快便追進來,跟在她身後問:“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明妝勉強扮出個笑臉,“高興啊,殿下進來喝杯茶吧。”

可他是何等聰明人,哪裡搪塞得過去,試探道:“我可是有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你不滿了?是因為褫奪了你祖母的封誥,讓易家下不來台了?還是因為……旁的什麼?”

明妝說沒有,看了眼牆上的錦鯉圖,“我昨晚沒睡好,今日又忙了半晌,有些累了。”

儀王“哦”了聲,“那我來的不是時候。”

明妝這廂呢,畢竟和他不相熟,也不好太不給人留顏麵,便吩咐煎雪上茶來,一麵比手請他坐下,“不要緊,我下半晌再睡一覺就成了……”想想還不夠溫存,又補了一句,“殿下幾時來,都是時候。”

儀王浮起了笑意,那眼眸明亮,仿佛暗藏星光,端詳她半晌頓悟了,“先前是因為親事未定,我不能與你來往過密,也因為如此,讓你和我很生疏,這樣不好。我想著,今日反正交換了信物,咱們的事算是成了一半,往後我有空會常來看你,你不要將我當做什麼王侯,就當尋常戀慕你的男子,心裡想什麼,有什麼不高興的,都可以告訴我。畢竟成了親,你我就是一家人,我想好好過日子,也希望日後的娘子能全心依靠我,不要疏遠我。”

這口才真是不錯,明妝消化不動他的那些話,感慨他居然能把一場交易,描述得那樣真情實意。

不過既要定親,兩下裡也早就商談好了,那就不要節外生枝,明妝溫順地應承,“我隻是有些不習慣罷了,請殿下再容我一段時日。”

他說好,凝望她的眼波溫柔,仿佛她真是他的心上人。

有等她接受他的耐心,當然也要有化解誤會的手段,料想李宣凜未必沒有透露他造訪的事,與其等她問出口,不如自己先說破,便換了個輕鬆的口吻道:“我昨日去了控鶴司衙門,你不知道,如今控鶴司正勢大,好些人想將子侄送進去,我推了好幾個,無奈以前的老師托付,隻好厚著臉皮去找俞白。俞白倒是念著往日交情,半分沒有推辭,後來我也說起了與你的婚事,我看他很讚同,隻是不知道心裡是不是當真這麼想。也說不定他忌憚我身份高,擔心以後不能善待你,般般,你可信得過我?我既然迎娶你,就一定會對你好。”

明妝從善如流,頭點得半分不含糊,“我當然信得過你,信得過你,才答應了這門親事。”

他聽後抿唇輕笑,說很好,“多少夫妻離心離德,就是因為不信任,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裡的顧慮,彌光的事你放心,我不日就會給你交代,還有家下三個侍娘,我已經命人將她們遠遠送走,永遠不會回上京了,你隻管放心。”

明妝聞言訝然,“她們是服侍過你的人,就這麼送走了?”

他微微挑起了眉,“你覺得不妥嗎?送走她們,是為成全你的體麵,還未過門就有妾室在等著,將來你不怕我寵妾滅妻,讓你淪為上京城的笑柄?”

這話倒也不算添油加醋,確實是他心中所想,甚至為了永絕後患,送走她們之前還各灌了一碗避子湯,避免弄出庶長子之餘,也杜絕了將來厘不清的麻煩。

然而明妝覺得他還是有點絕情,大概是因為自己並不喜歡他,因此沒有無緣無故的占有欲,他就算有十個八個通房,她也覺得理所當然。

不過眼下既然木已成舟了,也沒什麼好糾結的,訕笑道:“就是覺得一下全送走,擔心彆人誤會我善妒。其實你可以挑一個最喜歡的留下,我也不是那麼不講情麵的人。”可惜這位儀王殿下做得很絕,連一點彰顯寬宏大量的機會都不給她,自己就營造出了個獨寵的局麵。

儀王失笑,“我是太在意這門親事,不想讓你受委屈,沒想到這麼一來,反惹得你不喜歡了。”

明妝支吾了下,“倒也沒有,殿下家大業大的,誰家沒幾個侍娘女使呢。”

要是問問她的內心,她很想打聽一下,這些侍娘是什麼時候置辦的,是在桂國公嫡女嫁宜春郡公之前,還是之後。不過這儀王也真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多年跟隨他的人,在他眼中仍是奴婢,說拋棄就拋棄了,果真這樣出身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兒女情長吧。

如此算來翼國公是個異類,被應寶玥三下兩下就收入了囊中。倘或換成儀王,應小娘子那點伎倆恐怕不夠瞧的,鬨得不好,連骨頭渣子也不會剩下。

所以果決有果決的好處,前頭的事處置乾淨,也不失為一個好開端。

微正了正身子,她和他提起了高安郡王府上的婚宴,“殿下明日在郡王府,還是上湯宅赴宴?”

儀王道:“我要做四哥的儐相,到時候會陪同去湯府迎新婦。你呢?你與芝圓是密友,應當要送她出閣吧?”

明妝說是,“她早早就來同我說過了,我是一定要伴在她身邊的。你們儐相有幾人啊?都是上京的公子王孫吧?”

儀王道:“原本定了八人,可惜俞白要去湯宅赴宴,六哥在外也趕不回來,最後縮減成了六人。”說罷那眼眸微轉,輕輕瞥了她一眼,“要說俞白這人,有時候真不是那麼好說話,四哥那樣盛意相邀,他還是沒答應,說自己身上有什麼兵戈之氣,殺戮太重會衝了婚儀的喜氣,商議了再三,還是婉言拒絕了。”

明妝果真賞臉笑了兩聲,“他怎麼像個老學究似的!不過想來是在軍中太久,不習慣這種熱鬨的場麵吧。”

“還是過於慎重了,”儀王垂眼抿了口茶,放下建盞又道,“其實除了五哥,我們這些人個個都在軍中曆練過,隻有他,把自己說得不祥之人似的,看來還是不願意和我們為伍啊。”

至於願意伴在誰身邊,這點似乎毋庸置疑,也隻有眼前這不知□□的姑娘,意識不到人家入微的體貼。

明妝沒有往心裡去,還有興致問起翼國公,“與應小娘子定親之後,我就沒有見過翼公爺了,他近來好麼?”

提起那位小爺,儀王便一哂,“他有什麼不好的,一心隻讀聖賢書,朝中諸事從來不管。”一麵又擺出了一副微酸口吻來,睇她一眼道,“若是沒有應小娘子橫插一杠,恐怕今日與你定親的,就是五哥。我記得很清楚,你們還曾一起賞過燈,你現在問起他,一點不在乎我的想法嗎?”

明妝怔怔的,對於該有的拈酸流程毫無知覺。儀王這麼一說,她費了一番功夫揣摩,最後坦然應道:“我和他又沒什麼,殿下為什麼要有想法?”

回敬得這麼直白,可見還沒開竅。

他無奈輕笑,兩個人楚河漢界坐著,雖然侍立的女使早識趣退到廊上去了,彼此之間卻還是不夠親近,沒有半點未婚男女該有的自覺。

山不來就我,隻好我去就山。儀王歎息著,慢悠悠起身,他原本身量就高,那放緩的動作便尤其顯得優雅散漫。

明妝看著他,以為他打算告辭了,忙跟著起身準備相送,結果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踱上兩步,踱到了離她最近的那張圈椅前,捋袍又坐下了,然後衝她溫情地笑笑,“般般,坐。”

明妝心頭一趔趄,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想讓開一些,又覺得刻意疏遠不大好,隻得硬著頭皮坐下。

“哎喲……”他忽然說,低頭揉了揉眼睛。

明妝看他裝模作樣,立刻就明白他的圖謀了,很體貼地問:“你怎麼了?眼睛裡進沙子了,要我給你吹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