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顧景明沒有想到段嵊也會想要選擇這首。

他剛才還在心中想了幾個理由, 想嘗試一下說服段嵊, 沒想到這人居然和他意見一致。

《桀驁》調子不快, 雖然名字看上去氣勢非凡, 但其實是個抒情曲。對於段嵊這樣氣質的alpha來說, 節奏偏燃一點的會比較合適。

而且以往段嵊有參與製作對那些片尾曲片頭曲裡頭, 大多都不是《桀驁》這個風格的。

顧景明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撇開這首曲子和“秦宣”曾經有的羈絆不談,曲譜既然是柯斯送來的,說不定早就被段嵊看中了,隻是借由這次的綜藝, 讓這首被塵封的《桀驁》再次得到展示的機會。

他笑了笑:“那這樣……再好不過了。”

窗外天際卷起層雲,朝陽在一層又一層的雲霧之外。

分明是個陰天。

可雲層之外的明光穿破了重重陰霾,在暗淡的天色下灑落逐漸燦然的金黃。

這首《桀驁》自然被擁有第一優先選擇權的段嵊和顧景明選中了。

待到一切選擇完畢,他們兩人單獨來到了安排好的練習室。

練習室裡擺著好些常用的樂器, 顯然是給他們練習譜子和唱歌用的。段嵊手中拿著這個曲子的好幾個樂器的版本,緩緩道:“這回節目組認真了點,準備得還行, 了解了我們的專長。”

似乎是在諷刺上一周狼人殺沒有介紹好規則。

顧景明走到樂器前, 看也沒看就將指尖放到了電子琴上,“我隻會這個, 段哥可能得配合我一下了。”

段嵊抬眸。

顧景明無所謂——反正電子琴秦宣是不會的,他都是私底下一個人偷偷學的。

三年多前, 他以秦宣的身份和段嵊還有柯斯一起玩的時候, 柯斯玩笑說過幾句什麼時候能請他們來當演唱會的嘉賓, 段嵊嗤笑了一聲:“我和秦宣又不是樂壇的。”

顧景明當時沒有說話。身為秦宣的他一向在這種時刻沉默寡言。

柯斯正在空白的譜上塗塗畫畫著什麼,沒有抬頭,隻是“切”了一聲:“觀眾看的又不是你們多專業,看的是那種感覺。”

段嵊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想嗎?”

顧景明一怔。

他麵上淡然無波,隻是輕輕眨了眨眼睛,垂下眼,點了點頭。

和好朋友在舞台上接受歡呼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會不想吧。在山呼海嘯的呐喊中站在聚光燈裡,身邊還有最好的朋友。

柯斯筆尖一頓,“那感情好啊,我專門給你們寫一首曲子怎麼樣?”

那時候似乎是在初夏,窗外的風都帶著熱氣,碎金的光照出溫度,悶熱得很。柯斯的家並不如段嵊家整潔,滿地零零散散地堆著廢稿和曲譜。

他就著身後的椅子坐下,不經意間踩過幾張廢紙,發出一陣窸窣的聲音。

他低頭看去,廢棄的曲譜上方,“桀驁”兩個字映入眼簾。柯斯吊兒郎當的聲音伴隨著紙張的婆娑傳入耳中:“我最近就在寫一首和你們比較搭的歌,可惜感覺一直不太對,廢了好多稿子。寫好了,給你們誰當個電視劇的主題曲之類的,下次演唱會剛好可以邀請你們來當表演嘉賓。段嵊你應該也很想和秦宣同台一下吧?”

柯斯口中說著,手上仍在寫著譜子,寫了一半還放下曲譜,在身邊的琴上揮舞手指嘗試音節的配合。

段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抱枕,聽到柯斯最後一句話,這人似乎瞥了他好幾眼,不自在道:“瞎說什麼,我們又不會樂器,算了。”

顧景明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再說就不符合秦宣的人設了。

隨後柯斯也沒怎麼提過這件事情,段嵊看上去更是每天都在忙著拍戲和代言。顧景明自己卻記得清楚,一邊心中氣惱段嵊拒絕了柯斯,他礙於人設不好說什麼,一邊有心裡癢癢。

所以才私底下偷偷學了個電子琴。

可惜柯斯寫好《桀驁》的時候已經遲了。

顧景明的思緒從三年前恍惚而回,目光落在曲譜的名字上。紙上的音符似乎已經悅動了起來,簡簡單單的“桀驁”兩個字將回憶勾起又壓下。

《大導師》的鏡頭下,顧景明將表情收斂的十分完美。

段嵊的嗓音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好,”男人點頭,挑了一個吉他,“那就這個組合吧——吉他和電子琴。”

“其實我一直想問,”鏡頭在閃爍著狹小的紅點,顧景明在電子琴前緩緩坐下,骨節分明的手在琴鍵上無聲按著,“段哥是什麼時候學的吉他?我當你粉絲這麼久,第一期的時候第一次看見你彈。”

段嵊拿起吉他的手微微一頓。

他轉過頭來看向顧景明,斂下眼,手指輕動,指節一彎,撥起一聲脆然的音節。

“閒暇時候學的,”他一手輕巧地拿起吉他,走到了電子琴旁邊,居然就那樣抱著吉他,盤腿在顧景明身旁坐下,“隻練了幾年。”

電子琴的支架細長,在光線下拉長了影子,光影斑駁地灑在段嵊的臉上。

他抱著吉他,盤膝坐著,仰頭看著麵前坐在琴凳上的青年。

微抬的眉眼映著成熟的深邃,黑瞳明亮如星辰。

顧景明垂眸,睫毛微顫,搭在琴鍵上的手緩緩按下,沒有抬起。

他似乎仰頭看過段嵊許多許多次,卻從來沒有低頭看過這個人。alpha信息素隱隱地散在周圍,沒有動情,他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可臨時標記正在逐漸失效的腺體卻微微發癢。

他微微低頭,身影擋住了大半的光線。

這麼一瞬間,顧景明居然覺得,這麼他點燃的光此刻正在為他明燈。

他就這樣低頭看著,眉目一挑:“……幾年?”

那他怎麼不知道。

段嵊收回了視線。他低頭,拿起放在口袋裡的撥片,緩緩地播出了一段韻律。

隻不過是樂器的初學者都會彈奏的節奏。

“準確來說是三年多前吧,想悄悄給人一個驚喜。那時候我還挺不自在的,明明想學卻不好意思說,結果後來偷偷學了也用不上了。”他說著,語氣淡淡的,潤著三分輕和,“我學得不深,柯斯教我的。”

顧景明眸光一動。

為什麼段嵊會彈吉他,為什麼段嵊也會想要選擇《桀驁》,他似乎這一刻都懂了。